第 33 章 王爷怎能以大欺小

沈菱歌只觉听到了什么笑话, 她会吃味误会?若说见着周誉和那女子走在一处,真的要有什么心情,那也应该是恍然和解脱。

她对周誉的情感确实有些复杂, 一个高大威武人人都敬仰的英雄,在她危难之时出手相助,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该是感激的。

而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小女子,对他有感激和一点点的动心, 也只是人之常情。

但可惜, 沈菱歌无比的清醒, 在她心目中,远比情爱重要的东西有很多, 她绝不会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或是看不上自己的男人, 放弃自我。

“王爷果真爱说笑, 我是什么人,王爷是什么人, 我哪有资格吃味?”

好在, 方才沈淑欣要去方便,宋十郎陪着她离开了会,沈菱歌才能不必顾虑的坦荡道,只是话语里有几分自嘲意味。

她的自嘲不是来自于欢喜他, 而是两人之间身份上的不对等, 她有什么资格?

周誉原是还想着逗逗她,可听到她这般认真又清醒的话语,顿时又没了调笑的心思。

其实真要他说,他也说不出此刻对沈菱歌是什么感觉, 在过往二十余年,除了梦中的女子,清醒时,他从未与别的女子有过接触。

更不明白何为情爱,婚姻之事不过是出于祖宗规矩,到了合适的年纪,娶个瞧着顺眼家世相当的贵女,操持府内事宜便也够了。

至于沈菱歌,她像是从天而降的意外,打破了他原有的准则,他也不懂这是为何。出于本能的对她感兴趣,不允许有任何人沾染触碰她。

当知道她已有亲事时,他是愤怒大过于一切,那种从未有过的,被人欺骗的勃然大怒。

之后想来,许是他那会便已经对她在意了,若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有亲事便有亲事,骗就骗了,可她是不一样的。

周誉见过她,或狡黠或可怜,或勾人或清醒,却从未见过这等自嘲又伤人的模样。

他很想脱口而出,不试试怎么知道没资格。

难道他一次次朝她伸出手,一次次忍让退步,是什么意思,她都装作不清楚吗?

这是第二回,上次她语出惊人,这次何尝不是在考验他的耐心。

她自己诚挚地说了倾慕欢喜,他也愿意接受,临到这时她却又说没资格。

周誉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他真想看看这人到底有几副心肠,能一边深情又一边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

沈菱歌则是不甘示弱,目光炯然地瞪了回去。她有哪句说的不对吗,没资格就是没资格,事实便是如此,看他还能如何说出花来。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干瞪着眼,对峙着。

直到,身后人已经到了石亭外,也瞧见了他们。

那女子眼睛微亮,丢下吴绍秋快步走了进来,“我就说怎么一直找不着人,竟是躲在这等好地方避暑,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沈菱歌这会也没空去管周誉是何反应了,蓦地站起,往后想要退到围栏边。

可那女子看见,她却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的宝物,几步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好奇地眨着眼打量着她,把沈菱歌看得浑身不自在,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怎么瞧着华贵行事却毫无章法。

“姑娘?”

“我认得你!”

沈菱歌心里一阵发紧,认识?她在京城时那会还小,也没什么相熟的玩伴,这次回京更是不怎么外出,怎么会有人认识她呢?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可以肯定,她不认识这样出挑又富贵的女子。

“我没认错,一定是你,和她们描述的一模一样。”

沈菱歌其实有些害怕这样的字眼,前世那群不讲道理的婆妇冲进院子,将她围着时,说的也是这样的话。

而后是更多不堪入耳的言语,叫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给她判了罪。

她的手掌已微微握拳,胸前轻缓地起伏,她不会再让自己经历一遍那样的处境。

“你忘了,那日是我救了你呀。”

沈菱歌紧绷的神经,在这句话后陷入了迷茫,救了她?

“我还将衣裳借与你,你不记得了吗?”女子眨巴着眼,期待地看着她。

衣裳,救……

沈菱歌突地想起来了,那日她在园中落水,被周誉救起后,他让人送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大小与她差不多,来送东西的是个婢女,看穿着打扮就与普通的丫鬟不同。

她当时还猜过,会是谁,怎么都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遇上。

“我的人回来说,落水的是个美若天仙的姑娘,我当时听了便不服气,这京中好看的姑娘我都见得差不多了,哪还有如此绝色。可方才我这么一瞧,就知道定是你没错了。”

沈菱歌刚刚那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消失了,不自觉地被她古灵精怪的语言所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姑娘才是国色天香,一等一的美人,叫菱歌自惭形秽。”

“不要说这等虚的,多没意思,你快同我说说,你是怎么落得水,推你的人找着了吗?有没有惩罚她,我可好奇死了。”

沈菱歌从未见过如此不怕生的姑娘,她也不是在奉承,眼前的姑娘鹅蛋脸柳叶眉,一身鹅黄色的华服,似雨后海棠,清丽又娇美。

别人若是满身珠宝,定会夺了本身的光亮,可她却显得愈发顾盼生辉,叫人移不开眼。

且与她以前接触的那些名门贵女,皆不相同,她就像团火焰,明媚耀眼,不仅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还会不自觉地与她靠近。

也难怪周誉会把她带在身边,只怕没人能不喜欢这样的姑娘吧。

“你要把人带哪儿去。”周誉拧了拧眉,满是不悦地道。

沈菱歌也跟着皱眉,他这么凶做什么,人家姑娘只是想和她说话而已,就他喜怒无常的脾气,难怪到这会都娶不到妻子。

好在,这姑娘对他的冷言冷语丝毫不在意,甚至还顶了回去,“我不过是和这妹妹说两句话而已,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周誉揉了揉眉心,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谁带你来的,赶紧下去,别在我眼前闹腾。”

他账都还没和沈菱歌算完,这丫头又来捣乱,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带她出门。

但沈菱歌却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只知道这姑娘因她受了委屈,间接来说,她也是帮过她的人,怎么能让自己的恩人受委屈。

想了想,默默上前将人揽到了自己身后,“王爷若是有火,只管朝我来便是,又何苦连累了别人。”

“别人?我教训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沈菱歌不理解,他是一贯说话如此理所吗?什么人轮到他用天经地义,她也没动,默默地将人护在身后,“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会用训斥好似不太合适,她顿了顿,从脑子里想了个更合理的词,又接着道:“以大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