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做咸鱼第20天

江倦跌在软榻上,愣愣地看着薛放离远去,慢慢拧起了眉尖。

王爷不会这么小气的。

他不想再吃荔枝,拦下不让逗弄孔雀,王爷不至于会生气。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想了好一会儿,江倦都没什么头绪,他低头看果盘里的荔枝,冷不丁想起薛从筠的提醒。

祭日。

王爷的母妃——虞美人的祭日要到了。

是因为这个吗?

江倦想得出神,高管事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这副喜怒无常的模样,才是王爷常有的状态,不过这应当是王妃第一次被如此冷待。

高管事只当什么也没看见,对江倦说:“王妃,您瞧那只蓝孔雀,是不是要开屏了?”

孔雀开屏再好看,江倦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欣赏了,他摇摇头。

犹豫了一下,江倦问高管事:“王爷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心情不好吗?”

“……虞美人的祭日。”

高管事一怔,竟险些忘了日子。

要说心情不好,其实王爷每一日都不太好过,但到了虞美人的祭日,他还是会更为阴鸷一些。

算算时日,到月底也不过三四天了,可这几日,尽管王爷还是不那么好相与,他的疯劲却是收敛了不少。

“是,”高管事回答,“确实不太好。”

“王爷的母妃……”江倦斟酌了一下用词,“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虞美人的事情吗?”

关于虞美人,文中其实提过一两句,但主要目的却是为了表明王爷的暴戾——他亲手杀害了他的母妃。

可江倦不觉得会是王爷,毕竟与王爷有关的剧情,没一个地方对得上,连人设都相差甚远。

“这……”

高管事想到了一些传闻,他本就不清楚,也不敢说太多,“虞美人本是位孤女,在妙灵寺上香时偶遇圣上,圣上一见倾心,她被带入了宫中,自此荣宠不断,只是——”“有一日午后,虞美人的春深殿走水,她又染了风寒在休息……”

高管事没再往下说,江倦还是猜到了结局,他有点被吓到了。

人是活活烧死的。

肯定好痛苦啊。

江倦叹了口气,很是同情虞美人的遭遇,随即他又想到了薛放离。

虞美人死得这样惨烈,薛放离大概也不好受。江倦家庭幸福,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情,但他想如果有这么不幸的一天,他会非常非常的难过,甚至一度无法释怀。

想到这里,江倦突然很担心薛放离。

“王妃,开屏了,那只蓝孔雀开屏了!”

江倦正想着,高管事喊他看孔雀,江倦却有些心不在焉,“我想见王爷,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高管事:“……当然可以。”

弄来这三只孔雀,高管事着实费了不少工夫,他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又挣扎了一下,“王妃,您看这孔雀,它开屏了!”

江倦担心薛放离,还是摇头,“走吧。”

高管事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好的。”

除了他,竟无人在意孔雀开屏了。

呜呜呜。

薛放离在书房。

毕竟是与江倦不欢而散,高管事把人送到之前,委婉地劝说道:“王妃,王爷兴许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您要不然……”

江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先看看吧。”

高管事只好点头,敲开了门。

“王爷,王妃他……”

话音戛然而止。书房跪了一地的侍卫,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味,高管事一僵,暗道不好。

——赶上王爷处置人的时候了。

上回狼群进了庄子,不管什么原因,侍卫都逃不掉失职的罪名,只是王爷当时按下未提,今日才来发落。

高管事低声道:“王妃来了。”

薛放离面无表情道:“送他回去。”

江倦还没进来,但他听得见里面在说什么,他当然不肯走,“我不回去。”

薛放离没有搭腔,只是冷漠地看了眼高管事,浑身都是戾气。

高管事一个哆嗦,出了一身冷汗。

“你心情不好,”江倦认真地说,“我想陪陪你。”

薛放离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卫——有几人已经被罚过,浑身是血,更多的人则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等候他的发落。

让少年进来,大概会吓一跳。

路上碰见的幼狼、庄子上的孔雀,他都要救,他都见不得受苦,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薛放离掀起殷红的唇,笑得有些讥讽。

他想在少年面前做一个好人,可这一刻,他又忽然不想再披上那一身温文尔雅的皮囊。

“好啊,”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放离几近恶劣地说,“那你进来吧。”

话音落下,江倦被送入了书房。

江倦确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江倦也闻到了血腥味,他疑惑地望过去,睫毛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过了好一会儿,江倦才抬起头,对薛放离说:“王爷,你的手给我一下。”

薛放离淡淡地扫他一眼,没有抬手的意思,江倦只好自己主动握住他的手。

下一秒,薛放离的手心被放上了一个什么东西。

“送你花,”江倦仰头望他,很认真地胡诌,“在我住的地方,紫藤花又叫忘忧花,它会吃掉所有的忧愁和不快乐。”

“不要不开心。”

少年长睫掀起,瞳光清亮,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也很柔和,语气近乎于轻哄。

薛放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的戾气竟就这样被全然安抚。

许久,薛放离终于开了口,却是问江倦:“他们受罚,你怎么不拦?”

江倦奇怪地看他一眼,“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而且王爷又不会罚得很重。”

薛放离神色平静,“若本王罚得重呢?”

江倦摇摇头,笃信道:“王爷你这样好,不会轻易伤人的。”

薛放离与他对视,少年笑得眉眼弯弯,他却只有无尽的烦躁。

苍白的手指捻动几下,薛放离掌心的花瓣被揉碎,软乎乎地皱成了一团,水光漉漉的,他低头看了一眼,无端想起睫毛潮湿的江倦。

许久,薛放离低声笑了起来,神色却厌倦不已,“是啊,本王又怎会伤人呢。”

“都滚出去。”

他平静地开口,跪倒在地的侍卫们闻言俱是一震,而后纷纷叩首,依言离去,强行忍下了心中的惊异。

王爷本不会轻饶他们!

是……王妃!

江倦对此一无所知,在他看来,这只不过再次印证了王爷是个好人的事实。

待他好,待下人也足够宽厚。

侍卫全然离去,久久的沉默过后,薛放离玩味地问江倦:“为什么想来陪本王。”

江倦迟疑着回答:“你母妃的祭日好像要到了,我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