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想做咸鱼第61天(第2/2页)
“救命!”
“救命——!”
呼救声响起,江倦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湖中落了一个人,水浪狠狠地拍打在这人的身上,把他推向远处,他在湖中沉沉浮浮。
这种危急关头,江倦根本来不及多想,何况他离这人最近,江倦下意识趴到岸边,向这人递来了一只手。
“快拉住我。”
水里的人朝他伸出手,可无论如何,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小段距离,强烈的求生欲让这人奋力向前,江倦也在小幅度地往前挪动。
没过多久,手终于被抓住。
江倦才松下一口气,正要喊王爷帮忙,可是他另一只撑在地上的手倏地一滑,也载入了水中。
这一瞬间,江倦人是懵的。
好在下一秒,有人及时拉住了他,薛放离面无表情道:“救人。”
弘兴帝在御马场,他的禁卫军自然也分散在各处,护卫他与一众来人的安全。即使薛放离不吩咐,禁卫军也会救人——离王妃可不比什么马夫,他不慎落水,禁卫军自然会第一时间营救,否则他们不止会被问责,甚至会被株连九族!
禁卫军利索地跳入湖中,拖着江倦往前送,薛放离也在前面拉着他的手,没过多久,江倦终于被拉了上来,可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是拂去脸上的水迹,焦急地说:“还有一个人,湖里还有一个人,快救救他。”
他发话了,禁卫军当然要搭救,“哗啦”几声,禁卫军游向深处,江倦坐在地上张望,可他看着看着,突然有什么兜头甩来,随之江倦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把完全罩住的,是一件衣袍。
薛放离裹住江倦,把他抱了起来,放在马背上。
“……王爷?”
江倦想拉下衣袍,可他的手才抬起来,就被按住了,薛放离上了马,一言不发地抱住他,他一脚蹬在马身上,马踏开四足,重新奔跑起来。
回去的时候,马跑得比来时更快,好似风驰电掣一般。
江倦也格外安静。
马跑得很快,但是他被抱得很紧,所以江倦并不害怕,可是他又感觉气氛挺不对的,王爷好像有点生气了,犹豫再三,江倦还是没有扯下衣袍,老老实实地藏在下面。
——只要他看不见,王爷就没有生气。
江倦落了水,浑身都湿透了,他的头发、衣袖、衣摆都在往下淋水,马在一路飞奔,水珠也在落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
弘兴帝还在与苏斐月一同散步,见状俱是一愣,汪总管打量几眼,心中有了一分猜想,他担忧地说:“陛下,这一路都在滴水,可能是王妃落了水。”
“落水了?”弘兴帝皱眉道,“快些喊几个御医过去。”
汪总管领了命,急匆匆地走了,苏斐月看着马匹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弘兴帝拍拍他的肩,“驸马,替朕跑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苏斐月本就在担心,当然不会推辞,他点头应道:“是,陛下。”
江倦被抱回帐篷,放在了榻上。
“烧水。”
薛放离吩咐了一声,江倦深吸一口气,把衣袍往下拉一点,本想鬼鬼祟祟地偷看,结果视线一没有阻碍,正对上薛放离的目光。
江倦本来就心虚,这一下子,他差点跳起来。
“……王爷。”
不同于以往的温和,薛放离神色冷漠,甚至称得上是阴鸷,颇是可怕。
江倦叹了一口气,王爷还真的生气了,他只好主动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我应该小心一点,不让自己掉进水里。”
薛放离捏住他的下颌,眼皮轻垂,听不出情绪地问他:“你认为你错在此处?”
江倦“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他:“不是吗?”
顿了一下,江倦小声地抱怨:“不怪我的。本来都好好的,我还拉住了那个人,可就是我的手滑了一下……”
薛放离看他一眼,少年就连认错,也一脸的无辜,他压抑住心底的戾气,最终只是缓缓地说:“小心一点?”
“你可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1?”
江倦还真不知道,他小声地说:“现在我知道了,可是……”
“这又不一样。有人落了水,难道就不管他吗?”
薛放离平静地说:“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御马场内,到处都是禁卫军。今日你若不在,他落了水,其他的马夫愿意搭救便搭救,不愿意搭救,他被溺死也无人追究,这些禁卫军一步也不会走开,因为他只是一个马夫,他只是一个奴才,活着默默无闻,死了也无人惋惜。”
江倦怔住了。
过了好久,他才茫然地说:“就算是奴才,他也是人啊,他只是在讨生活……”
“讨生活。”
薛放离重复了一遍,双目轻轻阖上。
他不愿再去回想那一刻,江倦趴在岸边,结果一个不慎也落入了水中——他本在冷眼旁观,从江倦伸出手的那一刹那,他就不悦到了极点,甚至在想少年总爱多管闲事,不若就给他一些教训吧。
可少年真的落了水,从来自诩无畏无惧的他,竟也生出了几分惧意与恐慌。
“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他有多恐慌失去,这一刻就有多么大的戾气,薛放离神色晦暗不已,声线冰冷至极,“你可真是生了副菩萨心肠啊。”
话音落下,似乎又想起什么,薛放离轻嗤一声,“也是,本王怎么就忘了,你本就是个小菩萨。”
“奴才也是人,他们只是在讨生活……”
灵魂深处的暴戾在肆虐,滔天的怒火在翻涌,可薛放离也只能克制道:“小菩萨,你下凡这一趟,还真是为了度化苍生啊。”
强行压下戾气,薛放离拂袖而去,却在帐外看见一人。
苏斐月不知道来了多久,又听了多久,他颇为意外地挑着眉,唇边的笑意很深。
那一日,弘兴帝召他入宫,问他如何看待立离王为储君,他答的是。
——“现在尚且无人约束得了王爷,他日又有何人能约束王爷?”
啧。
当时似乎答得太果决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