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告白(23)

言轻的后脑勺被一只苍白但骨节分明的手扣住, 贺砚寒将他放在手术台上坐着,和他细细密密地接吻。

就算坐地这样高,言轻也没比贺砚寒高多少, 他只要微微一低头,嘴唇就会被攫住, 但他又不能一直仰着头, 他并不是多开放的性格, 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人天生就是会逃避视线的, 低头就是下意识的举动。

于是他在低头被吻住后, 就再也没有被放开。他闭着眼, 没人知道他在害怕着,簌簌颤动的长睫却出卖了他,以及他紧紧抓住贺砚寒衣袖的手。

因为他一睁开眼, 就能看到周围的“东西”。

这间手术室里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去世,又不知道进行过多少血淋淋的手术,亦或是周围的鬼魂都聚集过来了, 这里面有开着肚子,从里面取出婴儿的孕妇, 有全身溃烂的男人,在地上到处爬动的器官, 还有没有脸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动。

普通人根本想不到一间小小的手术室里有多么热闹, 偏偏贺砚寒锢着他旁若无人地亲吻时,言轻就能够清楚地看见所有鬼。

他们不是没对言轻虎视眈眈, 他是一个多好的替死鬼啊:被鬼吓过,追过,阳气所剩无几, 就像一块移动的肉骨头,来来往往的器官和人鬼都想凑近他,或者说,一拥而上将他淹没。

但因为贺砚寒镇在这里,他们虽然觊觎却不敢靠近,无数双青白的或鲜红的眼睛看着他。

只要贺砚寒离开一点,他们就敢再靠近一点,言轻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所以他只能紧紧攥着贺砚寒的衣袖。被注视的感觉相当不好,言轻紧张着周围环境,给了贺砚寒可乘之机,几乎咬着他任意摆布。

贺砚寒又是故意的。

明明之前他在这儿,校花就进了个门,一秒钟都不敢多呆。

现在这里一大群鬼魂,他就赶不走了,任凭他们在旁边看着差点流口水。贺砚寒不怕他跑,但怕他不专心,不经意地设了一圈天然屏障在这儿,安全的只有自己怀里,他想迫着言轻往自己怀里钻。

现在如愿以偿了,他就托着言轻的腰,一点一点吻地更深。

言轻一张惨白的小脸很快被吻成了粉色,眼睛里雾气蒙蒙,眼皮半阖着只露出点潋滟水光。贺砚寒垂着眼帘,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杏眼,碾开他的唇瓣钻了进去。

果然看着雾蒙蒙的雾气凝聚到了眼角,滑落下来,被两人唇齿相接的地方卷了进去。确实是一双适合哭的漂亮眼睛。

其实言轻只是有点缺氧。

之前季远将门关上以后,他挣开贺砚寒扑过去,想把锁拧开,然后发现已经打不开了,锁芯被季远卡死在锁扣里。

言轻茫然极了,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站在门口还能听到外面狂风骤雨的动静,这场雨来的早,离开地很晚,季远离开的脚步声都被雨声掩盖住了。

[剧情进度已更新,现在进度:75%]

[命运扭转度已上升,更新:90%]

他的命运扭转度一下子上升到了安全数值。安全数值就是指,在剧情进度到达99%前,他都不会死。

言轻看着坏锁发愣,手已经被贺砚寒牵住,一用力就拉到自己面前。

言轻发现他更像人了,如果他走在阳光下,是不是都没有人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呢?

再过一段时间,他是不是都敢直接去道士面前晃了?

贺砚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粘着他,抱着他,像得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仿佛他天生就应该这么喜欢他。

贺砚寒掐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你在想什么呢?”

言轻眼睛动了动,缓缓道:“我在想你是红烧猪头。”

“对,我是猪。”贺砚寒亲了亲他的眼皮,“我看到你写的纸条了,可惜了,就算骂我是猪我还是会来找你。”

言轻有底气道:“我可不是自己想走的。”

他用两只手去捂贺砚寒的嘴,制止住他继续亲另一边的眼皮,贺砚寒只愣了一会儿就笑了,湿润地吻着他的手心,言轻像被火烫了一样缩回手,死命在贺砚寒衣服上擦他的口水。

“那是谁这么大本事,能把你叫走?”贺砚寒好言发问。

言轻说是有个傻帽自己突然离开了,谁让他离开了?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可乘之机吗?

贺砚寒点点头:“原来傻帽是我自己。”

言轻把黑锅给他扣严实了:“对,你的问题。”

安静一会儿言轻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把一个剧情里堪称后期boss的鬼骂成傻帽和红烧猪头。

后知后觉地慌了一下,慢吞吞道:“你不生气吗?”

贺砚寒轻笑一声,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我想亲你可以吗?”

虽然是问句,但他并没有等言轻回答,已经一用力将他按在手术床上。

言轻反应慢半拍:“不可以,你是个傻的。”

他分明就……没打算经过自己的同意。

“等外面的闹剧结束后我就送你出去好不好?”贺砚寒安抚地亲了亲他额头,“有我在这里,没有东西敢进来。”

言轻说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呢?

贺砚寒知道他可能有点气恼,气恼那一场交易,和今天的无妄之灾,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自己的。

“是啊,我不厉害。”贺砚寒妆模作样叹气,随着他身边黑气减淡,手术室里其他鬼怪从虚空中扭曲地爬出,“我连一些小玩意儿都镇不了。”

言轻的气恼于是立刻变成了心惊胆战。

“让我亲久一点……”贺砚寒凑近他的嘴,“就到这场暴风雨结束前,好不好?”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场景。

言轻就没意识到,他说的亲久一点,居然是这么久。

两人就没有完全分开过,贺砚寒像品尝巧克力一样慢慢舔化,在言轻的嘴角反复碾磨,就算言轻受不了了想呼吸,也只是稍微错开一条缝,让他艰难地呼吸,唇依旧停留在红肿的唇瓣上。

比品尝糖果那样还不知足,毕竟糖果总会融化吃完,但人不会。

言轻已经从躺着被他拉着坐了起来,唇齿也没有一丝一毫分开过。

虽然他有被允许呼吸过,但依旧长时间供氧不足,让他几乎没什么力气,抓着衣袖的手指有时候都会发软。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言轻错开脸,从旁边把手术床上的枕头拿过来当头闷在贺砚寒脸上。

然后转过头去对0126恼道:“你为什么还不让外面天晴?”

0126无语道:“……都说了我没这个功能。”

言轻冷酷地指使他:“那你出去当天气预报,反正你不能呆在这里!”

0126感到委屈:“我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你们俩只要凑到一起我就失去了视觉功能,要不我把听觉功能也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