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漆黑的树林里,众人深一脚浅一脚跑得艰难无比。
被藤蔓和树枝刮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痛着,时不时就有闷哼传来,但即使如此,也没人敢放慢速度。
陈然速度非常快,李卓风咬紧牙关以最快速度跟着跑,也依旧没能拉进两人间的距离。
李卓风正咬牙加速,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尖叫声。
混乱中他回头看了眼,有人被那女鬼抓住,他倒在地上蜷曲成一团,脚的位置变得光秃秃,只剩在疯狂往外呲血的脚杆。
注意到这的不止李卓风,张叶也看见,但只一眼,张叶就加速。
就算跑不赢那红衣女鬼,只要跑赢其他人,那也能多活片刻,说不定还能趁机摆脱那女鬼。
李卓风收回视线时,他已经落在最后。
李卓风咬牙,无视那人惨叫的声音继续往前跑。
抓住一个人,那红衣女鬼停了下来,她身上红衣无风自舞,在黑暗中化作一朵夺人命的嗜血红花。
她俯下身,充血凸起的眼和溃烂惨白的脸从黑发下露出。
她近距离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手指轻轻在他满是泪水血水汗水的脸上划过。
似乎是觉得满意,她漆黑的长发潮水般开始涌动,如钢针般刺穿挣扎着在地上爬行的男人的四肢,然后拖着他“站”了起来。
被砍掉脚掌的脚踝伤口抵在地上摩擦,男人痛得整个人都抽搐,但他现在却根本顾不上这些,巨大的恐惧让他心脏狠狠被捏紧,他疯了似的扭动身体试图挣扎,“放开我,不要——”
凄厉的叫声让红衣女鬼满意地笑了起来,充血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怨和恨。
她头发顺着伤口疯狂往他身体里涌去,如同饿极般,吸吮吞噬着那人生命最后关头渗出的怨恨、惊恐和绝望。
惨叫声停下。
李卓风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回头看了眼,那抹本应该被甩开的红色又追了上来。
他疯了似的不停加速,不停跑,他不想死。
风声和心跳声震耳欲聋,喉咙和肺部痛得李卓风恨不得死了算了,但所有一切都抵不住他心中那想活着的强烈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后,原本远远跑在前方的陈然身影慢慢放大,那瞬间,李卓风狂喜。
他又跟着跑了一段,直到和陈然平行,他才反应过来不是他跑得越来越快了,而是陈然放慢了速度。
陈然看了他一眼,缓缓减速。
李卓风见状本能跟着减速,他也没有力气再跑。
几分钟后,陈然停下。
李卓风跟着停下,他扶住树干开始疯狂喘气。
超越极限的紧绷后是不受控制的酥软,有那么片刻李卓风甚至都动不了,四肢都像是灌了铅似的。
陈然也喘得不轻,但他恢复得快。
李卓风再抬头时,陈然已经把四周检查了一遍,“没追我们,应该是去追他们了。”
李卓风愣了下后连忙去看周围,他、陈然、张叶、苏风、宣老以及果东,在这的只有六个人,屠丹、伍琳、伍琳、宣老三还有一个村民不见踪影。
“他们没跟上?”李卓风都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他只顾得上逃跑。
“……好像不小心跑散了。”回答他的是还在喘着的宣老。
大概是经常下地的原因,宣老都五十多了,竟然还跟上了。
“是不是不小心还不好说……”张叶意有所指。
“你想说什么?你要看不惯你刚刚干嘛不跑慢点去救人?”李卓风不耐烦,张叶没完没了还。
李卓风说不上喜欢陈然,但刚刚那情况根本不是陈然能左右的。
况且进了副本后,本来就没有谁对谁有必须要救的义务,他们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哪还管得了别人?
张叶真要那么看不惯,刚刚怎么不舍身取义去拦住那女鬼,替他们拖点时间?
被怼,张叶狠狠瞪了眼李卓风。他不理会李卓风,视线贪婪地落在陈然手中的刀上,那刀确实能对那些鬼东西造成伤害。
“那是什么?”陈然的声音传来,他就没理会张叶。
李卓风顺着他的声音看去,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就在他们停下休息的空地不远处,居然有村落!
李卓风跨前两步,“我们是不是跑出来了?”
陈然眉头皱起,显然不这么认为。
李卓风才雀跃飞起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他收敛兴奋再次看去,这次足够冷静,所以他很快就看出异常。
那地方确实像个村子,但不是,火光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看着像是个独栋建筑。
这鬼林子里,怎么会有独栋建筑?
更让人不舒服的是,那灯光也并不是常见的暖黄色,而是喜庆的鲜红。那份红,再加上隐约可见的红布以及古朴的建筑,诡异而阴森。
李卓风喉结滑动了下,“那是……”
“过去看看。”
“过去?那地方——”张叶当即急了,但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次打断他的是宣老。
“是祠堂!”宣老又惊又喜,惊喜中却又掺杂着犹豫。
“祠堂?”陈然看过去。
“就是村里埋人的地方……”宣老支支吾吾,一看就没说实话。
陈然向那边走去。
被他扛在肩膀上的果东垂下的两只手跟着晃动,被他抱在怀里的兔子四肢脚也晃悠悠。
陈然是不是忘了他肩膀上还有个人?
果东正琢磨要不要提醒一句,陈然就走动起来。
“那地方就是个坟地,没什么可看的……”宣老试图阻止。
陈然并未理会,李卓风犹豫一瞬后也选择跟上。
见两人上前,宣老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了眼四周漆黑的树林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苏风缓过劲来也跟上,张叶走在最后。
两三分钟后,一群人走出树林,来到一片空地。
这地方确实就如同宣老所说是一片坟地,但又和宣老所说的不同,这里不只是坟地,更是一个古老的婚礼现场。
坟地的右侧位置,有着一座小三层的古朴建筑,那是一座祠堂。
这祠堂和其它的祠堂不同,这祠堂不是用来摆放祭祀牌位的,而是用来举行婚礼的。
大红色的红布拉得到处都是,喜球高挂,窗上柱子上贴着喜庆的窗花对联,屋内布置着红烛喜堂,一派喜气。
沿着大开的正门出来,宽阔的大路两旁是挂满红布的架子,架子下是纸糊的客人、喜乐乐队、轿夫……
这一系列的布置显然已经有些年头,用过不少次,好些东西都已经很旧,例如纸人和那些红布。
好些纸人面上的纸都已经被雨水打烂,身上是一个个漆黑的窟窿。红布则腐朽烂掉,变成一条条。
“这是……”苏风脸色极为复杂,正常人怎么可能跑到坟地来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