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五号赛场。

这是一间全然封闭的巨大房间, 四面都是冰冷的铁灰色合金墙板。

二百个参赛者散布在各处。

熟人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陌生人们。

“宣布规则——”

房间里响起机械合成音。

它只说了几句非常简短的台词。

“十分钟后佩戴光脑、且设备尚未受损即可得分——”

“摘下光脑视为弃权,自动传送离场——”

“比赛期间不得以任何方式擅自离场,光脑坐标场外判定分数归零——”

参赛者们面面相觑, 不由想起刚刚进场之前, 他们似乎都被不同的主办方工作人员“触碰”过。

或许就是那时, 大家被施加了空间类能力, 得以在任何时候离开场内。

“麻了,这算是生存赛吧。”

有经验丰富的人立刻听明白了。

场地角落里, 聚集了几位来自星舰大学的七年级。

他们都是排位赛的二十强, 彼此间也算是熟悉。

规则甫一宣读完, 开始倒计时的时候,大家纷纷对其中一个银发青年投以幸灾乐祸的目光。

“萨米要倒霉了, 哈哈哈哈。”

“哎。”

俊美的银发青年蹙起眉,忧郁地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看周围的损友们, “没人愿意帮帮你们的同学吗?我只是一个可怜柔弱的辅助啊——”

那些七年级纷纷后撤。

“谁管你。”

“你谁,不认识。”

“别靠近我,待会儿死了会溅我一身血的。”

还有人冷酷地说道。

萨缪尔:“……”

他再次叹息,鸢紫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无奈,“行吧。”

附近一些偷偷打量他的人, 见状目光更加火热。

原因无他,这家伙长得太帅了, 活似存在于全息电影里的假人。

刚刚他站着发愣的时候, 整个人完美得都有些虚假, 如今染上了情绪, 又变得真实生动起来。

“嘿, 这位——星舰大学的同学。”

有个人目光闪闪地走上来, 主动和他搭讪道,“如果你既不想弃权又担心自己安全的话,我可以保护你。”

“嗯?”

萨缪尔懒洋洋地侧过头,“让我猜猜……条件是比赛结束我们去约会吗?”

“事实上,我确实是想请你吃饭,我家的酒店也算是小有名气。”

那个人愣了一下,脸颊稍稍有些泛红,“嗯,假如你是单身的话。”

星舰大学的七年级们无语地看着这一幕。

“她完全没想过那家伙为什么人缘这么差吗?”

“总有人被脸迷惑——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文艺美少年呢,谁知道他是个变态。”

萨缪尔看着面前的外校参赛者。

后者在他的目光里略有点不自然,似乎努力想要挺胸抬头与他对视,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行啊。”

萨缪尔垂下视线,灯光流淌过浓长的银白色睫毛,落入那双令人心悸的紫色眼眸中。

“如果你能拿到分的话。”

“嗯?”

那个外校学生顿时笑逐颜开,“相信我吧。”

她一时激动,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这句话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或许是为了让大家有充足准备时间,五号赛场的倒计时很长。

“一。”

现在,倒计时正式结束了。

赛场里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东西南北四面合金墙板,发出一阵阵瘆人的摩擦声响。

它们的表面向外裂开,化作无数旋转的微小几何体,又露出数百座规格不一的炮台,大大小小的靛青色光圈相继亮起。

紧接着,数千道高温激光弹喷涌而出。

青色光芒如同雨点般覆盖了整个场地,绚烂如夏夜里绽放的烟火。

参赛者们抬起头,一张张惊恐或者淡定的面庞被照得苍白又泛青。

四处都响起骇人的惨叫声。

还有光脑卡扣被打开的咔嚓声。

高温激光弹凿穿人体的时候,血肉几乎是瞬间被焚噬掉,只留下前后贯穿的空洞。

四处弥漫着焦糊气息。

银发青年抄着口袋站在原地,对赛场的混乱狼藉毫不意外。

早在听到规则的时候,他就猜到多半是这样的。

这种百人以上的筛选赛,最常见的两种情况,就是内部大乱斗或者外部施加生存压力。

前者就是限定通过名额,迫使参赛者自相残杀到一定数量。

后者就像现在。

事实上,当他进入赛场,发现这里是封闭而不是露天场地的时候,就能大致预计到了。

“啧。”

萨缪尔歪过头,看着刚刚信誓旦旦要保护自己的外校参赛者。

那人的能力是短距离瞬移,也可以连续发动,看上去移动十数米不在话下。

但她如今已经自顾不暇。

因为那些子弹覆盖范围太大了,无论她移到哪去,都可能落地被袭击。

她自己保命都很困难,更别提再帮助别人了。

萨缪尔无趣地挪开了目光。

“……”

那个外校参赛者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她腰间被高温激光弹贯穿,忍着剧痛摘下了手腕上的光脑。

在被传送离开之前,她好像才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

银发青年站在枪林弹雨里,一脸无聊地看着远处。

周围的惨叫和哀嚎此起彼伏,人们四处奔波逃窜,他却仿佛丝毫没受到影响。

那些从天而降的靛青色激光,在即将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拐了个弯落到地上,烧出一个个坑洞。

比赛总共持续了十分钟。

当墙面里的炮台纷纷停止运转,赛场里响起得分宣读时,尚且站立的人们许多都松了口气。

萨缪尔依然一脸无所谓。

在他身侧十几米处,一个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年轻人,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然后,那人仿佛忽然被摔醒了一般,失焦的双目里渐渐有了神彩,接着茫然四顾。

“怎么回事?”

那人惊叫一声,喊来了不远处的同学,“我没有刚才刚才的记忆——”

他不可思议地说,“我完全不记得比赛发生了什么!”

“啊?”

同学也傻眼了。

不过他们都不是萌新了,一般这种现象也就是那么几种情况——

同学:“有人控制了你,还把你记忆洗掉了,毕竟你的能力,很适合应对这种比赛。”

那人抓狂地挠头,“我现在快要累死了,全身都在疼,到底是谁那么缺德啊草——妈的,好歹我自己没受伤,真是谢谢那家伙!”

同学无语,“那个人当然不会让你受伤,否则你死了,那个人再怎么继续用你的能力保护自己?”

那人愤愤不平地看着四周,只能望见一大堆相继离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