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狠心

“你又为何要进去?”越凌这才撇头看他,冷眸一转,强笑道。“那里不是好地方,”

“五皇子别忘记了答应过楚宁什么。”楚宁笑看着他,冷眸一转,一副落落寡合的样子,看着萧索又顾孑,却偏生有人吃清冷美人这套。

“海誓山盟,句句真心,自然不会忘。只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师尊就在眼前,怎会容你们一个两个都以身涉险?”越凌干巴巴地满嘴胡诌,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

方才他就眼见这位凌道仙尊亲自把自己的弟子推进火坑。

“徒弟大了,翅膀硬了,他想进去,本尊自不会拦着。”陈知渊眼角浅垂,淡定道。

月白:“……”一时之间,倒不知道陈知渊是好说话还是不好说话。

“既如此,就看五皇子的意思了。楚宁没有百年修为。”楚宁听了陈知渊的话连脸色都没变过一分,只直直站着。含眸的秋水里暗波细卷,微扬起的白皙下巴,带着一股坚韧的倔强。

哪怕月白方才一直站在旁边,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有一瞬间的恍惚,是不是谁给了他莫大的屈辱。

“你要是想去,我自然依你。那百年修为,本皇子可以不要。”越凌深吸口气,神色凛然,却是冷漠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沉午山只能进不能出,想要出来,要么看造化,要么将这阵法破了。”

月白听到这里反而略心安了些,颇为自信地挺了挺胸膛。毕竟既然阵法能破,即便在里边真出了危险,陈知渊也能将自己救出来。

“不过沉午山的阵法是我诸位皇族先辈大限到时,舍身而设,虽然怕是抵不上凌道仙尊倾力一击,可仙尊,这阵法的厉害之处儿,您该也知道吧?”越凌却像是看破了月白的想法,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听得月白心里咯噔,忙转头疑惑地望着陈知渊。

“以力打力,尽数奉还,倒也公平。”陈知渊脸上一片淡漠,薄唇轻启,从容道。

“对。”越凌颔首道。“既然仙尊知道,晚辈就不多言了,您在阵法上使多大力,阵法回您多大力罢了,想必仙尊也不会无端强摧阵法。”

…………

沉午山像是一块青玉卧在众多高耸却略显狰狞的的山谷间,白云聚敛在山上,远远望去,似有飞龙盘啸,随风时隐时现。

眼前是铺得辉煌气派的白石阶,一直连着古道云端,那看不见的尽头藏在浩渺云雾里,时不时传出隆隆雷声。

“进去吧。”越凌面色有些白,站在石阶下,对着沉午山行了个大礼后才勉强道。

楚宁没吭声,望着那青山上白云霭霭,静静问识海中的系统道:“你也听到了,沉午山能进不能出,你确定内里有我的机缘,可以助我提升修为?”

【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

听到系统的确认后,楚宁才对着越凌微微点头,只隐晦地望了月白一眼,才御剑沿着石阶飞了上去。

“师尊……”月白却还是想挣扎,扯着陈知渊的袖子仰头望着他。隽秀的眉目轻动,黑玉一样的眼眸在长睫毛下惴惴不安。“徒儿非要进去吗?”

活着不好吗?他总觉得陈知渊从决定来妖界开始便在心里藏了事情,只是这件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显出端倪。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陈知渊从不会轻易如此,可陈知渊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月白一时有些理不清,自己心里的不安到底是因为自己怕进沉午山,还是只因为陈知渊那不曾说出口的苦衷。

“月白,你知道吗?”陈知渊淡看了眼他捏着自己衣袖的手指,才抬起头来注视着他,那双冷峻的眼睛里,泛出些许的迷茫,像是失去了光泽般,萧索又孤寂。

思索了良久。陈知渊才慢慢抓住了月白的手,带着认真的神情,一点一点地掰开,声音黯哑道:“你不能向我展示你的怯弱,你每一次抬头充满希冀望着我的时候,只会让我更加地狠心,想要狠心地把你握在掌心里,牢牢掌控你的一切,让你全身心的依赖我,哪怕陪我永堕地狱。”

“你的求情对本尊没有用,你每次以为的本尊的心软,皆只是本尊的意愿。”陈知渊凝望着他,冷酷道。“现在,本尊只想要让你进去。”

“我有机会知道为什么吗?”月白怔怔望着自己的手,陈知渊方才明明已经掰开,却仍旧抓在手里,五个手指紧紧攥着月白的手腕,让月白吃痛不已。可陈知渊却浑然未觉,他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紧张。月白只能轻晃了晃手腕,垂着眸冷静道:“徒儿知道你会护着徒儿,可正是因为如此,徒儿才担心,你会护着徒儿,谁会护着你呢?”

“只要你愿意,会有的。”陈知渊冰冷严苛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只那冷锐的眼睛牢牢盯着月白。

若是月白抬起头来,便能看到,那清冷的眼里满满都是他的倒影,带着深情的顾孑与执拗,像是低挂在青苍天宇上的熠熠晚星。

………………

月白的背影消失后越凌才收回了目光,邀了陈知渊去一旁的阁里下棋,边淡笑看着陈知渊,轻轻道:“不知道我沉午山里有什么,让凌道仙尊执着至此,自己进不去,也要让您的宝贝徒弟进去。”

“不用猜,你沉午山的那堆破烂,无一入本尊的眼里。”陈知渊在月白离开后便收了神色。知道等的时间不会短,并没有拒绝越凌,跟着他一起从容坐在石凳上,眼神微动,便落了一子。

“是吗?”越凌脸上有点挂不住,却还是坚持笑着,跟着讪讪落下一子,眼里寒意一闪,挑着狐狸眼旁敲侧击问道:“仙尊的障眼法实在厉害,晚辈修为尚浅,倒是没看出您那宝贝徒弟的样子。只观您与楚宁风华,如此心心念念,只怕也是不俗。”

“你想看,会有机会的。”陈知渊听了他的话勾了勾唇,眼神幽远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终是压下了方才的心绪涌动,颇带着点兴味儿问道:“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们狐狸窝里,兄弟更多,性子怕是也会不一样吧?”

“一人是一人的造化,自然会有所差异。不少兄弟性子淡泊,常年不现于人前,如若不然,晚辈又怎么会排行第五,却居继任之位。”越凌话里带着炫耀的淡淡得意,生怕陈知渊不知道自己就是日后的妖皇。

“有差别就好,本尊还怕他们跟你一样。”陈知渊面色不变,像是没听懂他的得意一般,兀自下着棋,却是字字透着对越凌的嫌弃,无情地扎进他的心里。

“倒不知道,晚辈竟然让仙尊如此嫌恶。”越凌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一张玉面俊秀的脸憋得铁青,却碍于实力,只能青着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