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太宰治吐了半天, 感觉快要把胃一起吐出去,吐完以后他只有一个想法。

去他妈的五条悟,这人还是去死吧。

“感觉怎么样?”

“……”

“你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六眼吗?天天好奇六眼的视野是什么样, 六眼是什么东西, 瞎还是不瞎还是薛定谔的瞎,但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直接体验不是更清楚, 现在感觉怎么样?”

“……”

“说话。”

“去他妈的说话!”太宰治侧过脸,声音一下提高了几个台阶, 但一看那双眼睛他又想吐了:“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五条悟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从一旁小桌子上拿过奶茶, 用术式从无限中抓了一些热量将奶茶加热,走到太宰治身前把奶茶递给他:“给你。”

太宰治伸手接过奶茶,伸出的手都还在颤个不停, 他抖抖索索地把吸管插进饮料口, 忽然一抬手照着对方那张漂亮的脸就把杯子砸了过去——哗啦!杯中的液体被无下限术式尽数挡住,然后反过来泼了他自己一身。

五条悟正往鼻梁上架黑色的小圆墨镜,突然发生这么一遭,他差点笑出声:“你好生气噢。”

太宰治重新闭上眼睛, 慢慢呼吸了两口, 本来他应该继续从这人身上撬点情报出来, 狱门疆两个世界时间空间等等乱七八糟的问题,他简直要被无法理解的问题塞满了, 而且五条悟应该会告诉他,就算不告诉, 他也能通过吃点苦头换点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但是……

去他妈的!有什么可问的!

床单被子也泼湿了, 他除了能嗅到之前海洋软体动物特有的腥味,再就是这个加糖饮料又甜又腻的香精味,顿时他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但他再也不想当着五条悟的面吐第二次。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发疯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但看对方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最好还是别好奇了!

太宰治一言不发地倒回床上,翻过身背对着对方,又扯过被子将脑袋蒙得严严实实,身上脏兮兮的饮料也不管,就那么钻了进去,他躺了一会听见外面也没声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淋着一身加糖饮料闷在被子里又难受得要命,可之前他才在箱子里闷了半天……闷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就又扯下被子边缘露出半张脸。

这时候他听见五条悟那个神经病在外面若有所思地说:“你在委屈什么啊?”

太宰治:“?”

五条悟竖着食指支住下巴:“要委屈也是我更委屈吧,你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黑手党是个讲究报应的组织,所以算起来是你先开始的,你先招惹我的吧,是不是,港口黑手党历代最年轻的干部?”

他扯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交叠在一起:“装箱子不也是你想用到我身上的想法?只是我先试验了一次,就把你委屈成这样了?”

“谁委屈了?”

“诶?原来你好得很,那我理解错了,对了,之前我的六只眼睛就给你看了一只,你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太宰治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你对着我发什么疯!”

五条悟笑眯眯地摊开手,后背靠上椅子:“我们什么关系啊你就胡乱指责别人发疯?上次在八原就不说了,那时候我因为一些原因的确不太清醒,不过这次不一样,你也太不礼貌了吧太宰治?”

太宰治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唇角。

他盯着眼前这个有点陌生——也没那么陌生的五条悟,对方雪白雪白的发丝在落地窗的阳光显得柔软极了,也漂亮极了,嘴唇上照例涂了一层薄薄的唇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的感官都被成指数倍放大,敏感得不得了,但这样一来他就能闻到对方的唇膏是山茶花味的,他妈的这只唇膏还是昨天刷了他的卡!

别看太宰治还能和五条悟吵架,即便差点脑袋被撑坏思维断裂也能保持清醒。

但要说他委屈吗?

他委屈死了。

他可真是太委屈了,所有人都说太宰治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的,他自己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玩意,对人对己一定是两套不同标准,双标的不得了,像五条悟问他的那些问题他真的不知道答案?怎么可能,除了其中一个问题,其他的问题他心里清楚得很,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装着他什么都不知道,装着他不懂,这些东西他装得可好了,愣是把不公平的关系也套一层平等公正的外壳,但要说他真的不懂?

开玩笑,这可是太宰治,他怎么可能不懂。

那他委屈什么?

可是在陷入无量空处前,那个五条悟还是可以被他摁着锤的白色长毛猫,是他养了三年的猫,先不说他养的好不好,至少他养了!他养了!他养了他妈的整整三年,又是游戏机又是甜食,他妈的现在他兜里还有几颗糖,就算把猫以一种身心意义上都非常惨烈的方式送回去……

就算他不止一次想过把五条悟变成傻子装在行李箱里面提着走。

可这些是猫咬他的理由吗!是吗!

他妈的都是五条悟的错,太宰治想,你他妈把我的猫还来,现在这是个什么玩意?

他现在一身都是糖精饮料,身上的伤……哦他身上现在没有伤了,但走几步都觉得脚底下踩着什么圆润会爆开的大眼珠子,他今晚睡觉一定会做噩梦,还有什么狱门疆,那么一坨恶心玩意比恐怖片的怪物还丑,他已经这样了这个神经病还在他面前说些什么呢?六只眼睛只看了一只,要不要看第二只?

去你妈的。

他只要说话就觉得舌头疼,他的舌头一定是肿了,舌尖还有被咬破的伤口,还是个牙印的形状,所以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这人逼逼叨叨些怪物才懂的东西,他是个人,有异能力者的人,和六眼和咒术师那种怪物不一样,子弹穿脑死了就死了,他可脆弱了,他的命还要再留上四年把横滨收拾好,现在死在法国算什么?

去他妈的五条悟,去他妈的六眼。

“你说得对。”太宰治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饮料,说话的功夫他脸上的液体都快干了,一摸黏黏糊糊的,不过他本来全身上下就糊满了狱门疆触手上的粘液,再脏一点也无所谓:“我们没什么关系,之后我还有事,所以我要回去了。”

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敲着自己的额头:“回哪?”

“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声音牵动嘶哑的声带,几乎要破音了。

“是和我没关系……”五条悟好整以暇地歪了一下头,眼底满是笑意,语气带笑:“但你没发现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你确定你要在这种情况下回横滨,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大人?”

太宰治大睁着眼睛瞪着面前这个人,心底的情绪泛滥着泛滥着就快要爆炸,不对劲?他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