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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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金羡鱼神清气爽地醒来,略一思索,还是换了件素净的,便于行动的白衣,乌发利落地束在了脑后。

她是真心学剑的,非单单只是为了勾搭谢扶危。

她一步出房门,就有什么东西迎面跌落。

伸手接过来一看,竟是一支带露的梨花,沁凉动人。

金羡鱼微微一愣,抿唇一笑。

修真界的花草树木一向是不受四时限制的,或许是哪支梨花被风吹落,跌在了她门前吧。

一大早上见到琼苞芳洁的梨花,令金羡鱼的心情也不住轻快了不少。

等她走到庭中的时候,谢扶危已然在等她了。

此处本是一片白梅林,此时天际横白,明明是苦热的盛夏,却寒色浮凉,寒意清肃。枝影横斜,浮光霭霭,好似误入香雪堆里。

谢扶危趺坐在庭内,面北而跪,神情柔和而虔诚,白梅瓣瓣落在他肩头,发梢。由于他本就白发白睫,浑似玉人,香雪满身,竟不分彼此,恍若与白梅融为了一体。

“我来得晚了吗?”

谢扶危循声望去。少女这几日本就在病中,身体未曾好全,面色苍白如雪,浑似少了一层血色,双眼却是明亮,如沁凉的银子。

其实她来得一点儿都不晚。

尊重是相互的,对于女人赴约要迟到个无伤大雅的几分钟的言论,她向来嗤之以鼻。

哪怕有未来的记忆打底,出门前金羡鱼也摸不大清楚谢扶危喜欢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思及攻略更觉蛋疼,难道说是天选CP,高冷剑尊X古灵精怪小妖女吗?!

只是她如今面色苍白,刚当众做了个人流,看上去怎么也不适合扮演小妖女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金羡鱼若有所思。

……

谢扶危摇了摇头,垂在鬓角的金链微微一晃,如美人珠帘。

不言不语间,一柄乌鞘小剑已刺破手掌射出,他信手握紧了血淋淋的剑柄,剑意运转,眼中霜白渐染,如雪白的银色浪潮,渐渐涌起。

饶是听说过洞真子谢扶危以身为鞘,运转剑意和情绪激动时眸色都会染白。

她只见过床上眸色霜白的谢扶危,还没曾见过拔剑时的谢扶危。

亲眼见到这一幕,金羡鱼头皮不禁一阵发麻,哑口无言。

这只是一柄乌鞘小剑,据说谢扶危他的本命剑“人间世”藏于体内,拔剑更加丧心病狂。

关于这一幕,原著《长生乐》有十分详尽的描述。

【两只霜白的眼珠转动了三两下,这圣洁如处女的身躯裂作血淋淋的两半,剖腹剜心不过如此,五脏六腑骨肉筋皮清晰可见,剑光如雪龙涌出,握着剑柄的手顿了顿,迳将‘人间世’自绵软鲜红的内脏中霍然抽出。】

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将金羡鱼纳入他体内。

只不过还不是现在。

他像是一条雪蟒,伺机而动。

对面毕竟是不世而出的剑道宗师,金羡鱼不敢掉以轻心,忙定了定心神,拧眉凝神,小心应对。

今日主要是谢扶危指点她,故而金羡鱼也没客套,长剑在手,朝谢扶危行了一礼,这是与前辈过招时的起手式。

剑道一途上,谢扶危足够称之为她的长辈。

谢扶危眼睫一颤,敏锐地察觉到,长剑甫一入手,面前的少女就好像变了个人。

脊背挺直,眼神清亮,神情凛冽。如一柄将出鞘的青锋。只是想她才小产不久,终究觉得如凌霜的寒梅一般,别有一番冷清坚韧的风致。

金羡鱼挺剑向他眉心挑去。

这只是二人切磋喂招,点到为止,不讲求仙人打架地动山摇。

谢扶危的剑招倒并不怎么诡异,平实简单,但剑法多变,立点清晰,轻轻一扫,旋即格开了她的剑身。

金羡鱼急向他腰胁斜刺,还没近身,便觉一股一股柔和的劲力迎面送来,这力道不甚刚猛,却如滔滔不绝奔流的江海,足将她推出去丈远,倒逼她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站定了。

未等她站稳,雪龙般的一剑又至,金羡鱼暗叫了一声不好,足尖一点,忙跃上半空。

可剑光竟如无处不在一般,组成了一道光幕,剑光飒沓如流星电转。金羡鱼疲于招教,一时之间颇有些狼狈。

这些剑招经由谢扶危施展而出,竟如穿衣吃饭那般简单。

或许剑招本该这么简单,正因为谢扶危心思太浅,玲珑透彻,才能臻至“少即是多,无胜于有”的境界。

……糟糕。金羡鱼心中微微一凛,这样被谢扶危牵着鼻子走,恐怕再难翻身。

她心下肃然,隐隐也觉察出来了自己的毛病所在。

谢扶危轻轻说:“你行剑太过保守。”

金羡鱼若有所思,或许是一直走脆皮法师流放风筝的缘故,她行剑偏稳,不敢正面迎攻。

金羡鱼抬起眼笑了一下说,“我本来还以为仙君会责怪我畏手畏脚,不配用剑。”

谢扶危有些惊讶和困惑,眼里看不出对“剑道”二字任何的尊敬,他平铺直叙般地说:“剑是死物,只有人御剑,从来没有剑御人的道理。”

是她被各种网络小说里嗜剑如命的人设给洗脑了,金羡鱼附和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谢扶危顿了顿说,“若你有任何不懂之处,还可以问我。”

金羡鱼笑道:“这怎么好麻烦?”

谢扶危语气平淡:“不麻烦。”

他此时双眼全白,银发披散,眉眼秀美,看人的时候怎么看都怎么有点儿恐怖谷效应。

这双澄澈又漠然的双眼,却叫人无法,或者说不敢拒绝。亦或者说拒绝了也没有用。

金羡鱼不好拒绝,含糊应了,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剑招上来。

不就是A上去么!好歹也是原著盖章的正道人物,总不会一剑刺死她。

……

好吧,还是有点儿忐忑的。

这个谢扶危给她的感觉怪怪的,既不像“未来”那个存在又不像原著里描写的那位剑仙。

她总觉得谢扶危有点儿像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对外界充耳不闻,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逻辑自洽的行为体系。

多想无益,金羡鱼豁出一口气,脚下使出“银河飞渡”,硬着头皮,崩、挑、劈、刺,连番快攻乱打,终于抢出一线生机来。

只是这不要命的打法带来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不移时的功夫,她身上就见了伤,攥着剑柄的手血淋淋的,正往下滴着血。

金羡鱼扫了一眼,却笑了,笑容不甚在意,面庞莹润有光,眉眼弯弯,竟有些疏朗的气态。

倒不是她抖M,主要是因为宗师不愧是宗师。她已然有些了悟,浑身上下不免热血沸腾。

“我算是明白啦。这便是以攻代守吗?”

说来还挺惭愧的,她的剑法知识基本上都来自小时候偷看她爸的武侠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