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宛如冰川坍塌时一瞬间的爆发，明暗的交界线分裂清晰，晦涩的阴翳将那双明亮的蓝眸倾覆，其间燃烧着浓烈的情感，好似滔天浪涛，将顾悟的灵魂卷入，搅碎。

......身体莫名剧痛起来，顾悟知道那只是幻觉——从五条悟攥住他的手腕那里开始，就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很快所有地方都被燃烧。

顾悟却仿佛毫无知觉，除了本就冷白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看着对方冷淡的神情，五条悟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我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比起刚才低沉的语气，这一回尾音明显要抬高些。

“我什么都没做。”顾悟忍受着不适，语气恹恹的说道。他根本不知道五条悟在说什么。

首先排除变傻这个可能性。

五条悟拥有六眼是其一，其二他并没有灌输太多信息量。

“我都看见了！”几乎在顾悟话音落下的同时，五条悟紧接着道，苍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顾悟，像是要从顾悟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顾悟感到头痛。

他现在已经不确定五条悟是不是被信息量灌成白痴了。

还有，手腕真的很痛啊混蛋= =#

就算你是我最喜欢的猫猫，在这样下去我也会生气的。

“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你现在先放开我。”因为疼痛，顾悟的语气不免冷淡下来。

但这在五条悟看来，就是拒不承认的表态。

“你这家伙！怎么能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还结下多此一举的[契阔]！”五条悟咬牙切齿的说道。

顾悟莫名从其中听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成分。

五条悟继续说：“如果理子会死，就提前将她安顿好；如果杰会背叛，就找个时间与他好好谈一谈心——告诉他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同他一起......”

“办法有很多。可是你，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那一种。”

“你是不是，本来就不想活了？”

两双苍天之瞳对视着，一双寒冷如坚冰，一双燃烧着滚烫的冷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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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将天内理子安排在一间公寓内。这间公寓是五条悟很早之前买下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掰开指头细数也只有两人知道。一就是夏油杰，二是家入硝子。他们三个偶尔会在公寓里小聚，喝喝酒、聊聊天之类的。

“这几天不要出门，原因你懂的。有什么需求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悟。”说到这，夏油杰眼珠子斜了一下。明显是觉得告诉五条悟，五条悟也会把事情转交给他......所以一开始就不如打给他。但这个事实还是不要告诉天内理子了，伤感情。

“可是你们，会被问责的吧。”天内理子不安的揪着衣摆，低头望着脚尖，小声说道。她既害怕自己会因此被放弃，也愧疚自己给夏油杰五条悟带去的麻烦。

“既然我们都做得出来，自然是有解决的办法了。”夏油杰安抚的笑了笑，语气轻松道：“所以不用担心我们，放心吧。”

安置好天内理子，夏油杰离开公寓，给五条悟打了通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

“悟，理子妹妹这边我处理好了，你现在在哪？”压根没问五条悟人有没有事。夏油杰对五条悟很有信心。

【随便哪吧。】好友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夏油杰几乎没有花费时间，立刻就意识到好友现在心情一定很烂。

“哈？你怎么了？”

【没事。你那处理好了就回高专吧，我等会再回去，夜蛾问到的话你就说我散心去了。】

夏油杰：“等等......喂？悟？”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提示音，夏油杰莫名其妙。

“气成这样，真是少见。”

......

顾悟和五条悟站在天台上。这个天台的属处归于东京最高建筑物之一的商厦 ，老板估计也是担心会有人想不开跳楼，影响他的生意，所以大门一直都是紧锁的。

至于两人怎么上来的，当然是瞬移了。

“说一下吧，你怎么想的。”五条悟双手插兜，高挑纤长的身影立在天台边沿，前脚掌几乎完全悬于外面，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掉下去的错觉。

顾悟有些搞不懂状况。

排除五条悟疯掉了的可能，那大概率就是他灌输的信息有问题。

可是全世界0.1s的信息量，大都是些无聊又臭长的无聊消息，能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该演的还是要演。

“没怎么想。”顾悟无所谓的说道，走到五条悟身边坐下，一只脚悬空，另一条腿盘起，撑着自己的右脸，表情淡淡。

“我还是想不通你那样做的意义。”五条悟这时冷静了许多，苍蓝的眸子凝视着远天那一抹浅淡的天际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意义这件事本身就没有意义。”顾悟眼底仿若有暗涛涌动。

“世人皆称我为神子，凡人皆赞我救他们于苦海，非凡者皆叹我生而不凡，阴暗蝼蚁者皆怨我毁掉他们的蚁穴，摧毁他们的温床。”

“我一直都活在他们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里。”

说到这，顾悟突然一转话题，思维跳脱的道：“杰问我要去哪，我那时告诉他说，我想去我想去的地方，即使那里充满迷雾，没有一丝光明。但那至少是我选择的。”

一生仅一次的叛逆，退一步将牵连挚友一同跌落悬崖，进一步则他自己摔个粉身碎骨。

......没有后悔余地的疯狂。他把自己逼至绝望境地。

就如五条悟所说。

从一开始，他就为自己想好了最终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