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见公婆
旋姑娘名就叫小旋。
自称如此, 没有姓氏。打小父母早亡, 是个孤儿。流落到西北府郡一带,扎了几年的根,后来得一好心的寡妇收养。
可是就连那寡妇,也在之前的那一次旱灾饥荒中饿死了。
当时她就是跟着人群一路从西北府郡到的京城。
是那一群流民其中的一个。
当时流民一事得以解决,小旋想着回去也是无人, 索性就在官府登了名,留了下来。
这儿有好心人帮忙,为了生计, 她也就跟着一起去捞鱼, 天未亮就带这来卖。
后来也不知怎的, 大伙全都发现小旋捞的鱼都特别肥美。光顾的人渐渐多了, 小旋的小生意也好了起来。因此她还小赚了不少。
不久之前,她买下了这间小铺面,每日卖完鱼后,便自己在这摆面摊子。
因为这边更偏一些,会往这来的人又少, 所以这种小铺一点都不贵。而小旋每日卖鱼,也跟附近的人都混熟了。大家都挺喜欢她,最初得知时也都帮着凑了一点。原来搭这铺摊的人最后也予了很便宜的价格。
小旋人勤快,长得好又热心健谈, 这儿许多人都爱来照顾她的生意。
纪初苓吃着鱼汤面的时候, 便看到又来了几人粗衣布裳的人。
至于大哥的跟其他人的面,也很快全陆陆续续上来了。
大哥要的是一碗炖骨的汤面, 汤汁听说都是旋姑娘隔夜提早煎熬好的,会熬上一整夜,闻来特别浓郁。
纪初苓却看得称奇。以她对自己兄长的了解,知道他习惯的面食一贯是清汤。
听着阿苓的疑问,纪郴只管自己在旁慢条斯理的吃。
他确是更喜欢清汤寡面,但他之所以回回来都点这个,不是因为有多爱吃,而是因为这是旋姑娘这里最贵的一碗面。
他只不过是私心想要她能多赚一些罢了。
纪初苓的面早一些上来,她又不似纪郴那样慢悠悠地吃,几下就空了碗,而后支着胳膊四下打量。
边上的客人一开始还往这看了几眼,自己的面上来后,就去跟小旋聊天,对他们不感兴趣了。
纪初苓坐那听着,都是些柴米油盐谁家的娃又大了这种琐事,忽然生出好奇来,悄声问大哥旋姑娘知不知他是谁。
纪郴一想,先摇了头,后又迟疑着点头。按常理来说,应当是不知道的吧,可旋姑娘那么聪明一人,指不定早就猜出了。
何况他有腿疾,如此明显的特征,也并不难猜。
这儿的人跟京城里头的还是十分不一样。他们并没心思去研究望京城里的那些个高门大户。看到像他们一行人这样衣着矜贵的,只需要知道对方肯定是那里头的哪一家贵人便可。
等到跟前时,就伺候得殷勤些,吆喝得卖力一些,能够因此多挣到点钱,才是最实在的事情。
他们一行人在这小面铺子里待了挺久,一直坐到天要黑了小旋也要打烊了才离开的。期间见着时而有三三两两的人来吃面。虽比不上城里那些客人云集进出不断的铺楼,但也可见生意不错。
而且似乎来的人都同她相识,进来都会喊上一句。小旋就过去招呼,不仅问要吃些什么,还会问问例如李婶近来身子如何,赵伯今日的柴都卖完没有。
个个都是高高兴兴的。
尽管小旋很忙,但也不会顾忌不到谁。间或就来跟她和大哥说上几句,对于他们这群人吃完了还不让地,似乎也很习以为常。
仿佛她这兄长以往来,都是一贯如此的。这又让纪初苓联想翩翩。
特别是最后要走时,大哥在旁搭把手帮着落门,小旋转了头笑着对他道谢,那时的眼神跟之前人多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彼时纪初苓正面向着她,全看进了眼里,便再懂了几分。
小旋闭了门后,见杆子上的布幌被风吹歪了,踮了脚去整理,余光中扫到纪郴一行人走远了的背影,正整理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
眸色里有抹复杂的光稍显即逝,但想着纪郴今日来的那些举动跟话语,又不自觉笑了起来。
等小旋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笑时,有些惊讶地去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目光里透露出一丝迷茫。遂又想到什么,眼里光暗下来,复摇了摇头,回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纪初苓回府之后,就跟在纪郴后头好奇的问东问西。纪郴也不避,有问必答。至于他对那小旋姑娘的心意,也半点不否认。
也是,喜欢便是喜欢上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扭捏的,男人嘛,又不是小姑娘。若不想说,也就不会带着她一块了。
纪初苓问起怎会相识,纪郴说是之前一回去明喜那小茶肆时遇上的。她就说呢,为何大哥近来频频出门,原来是被相思惹的啊。为何近来气色这般好呢,原来也不止是腿疾改善啊。
不过虽只见过一面,但纪初苓对旋姑娘的印象还不错。而且看起来小旋对大哥的态度似乎也不一般。在她这儿,只要兄长喜欢,那未来的嫂子又待兄长好,其余家世之类都只是添头。只不过算上娘亲那人,以那旋姑娘的身世,将来兄长若真要将人娶进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
……
自亲事定下来后,纪初苓就没怎么见得上谢远琮的面。之后又有爹爹在那把关,谢远琮不得不规矩,她就更见不上了。
起初谢远琮吃了瘪,再不能随心地偷偷跑她房里做坏事,她猜想着谢远琮是何种郁闷的神情时,还偷着乐过。
但渐渐的她就乐不起来了。还是秋露一回提醒着,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在掰着手指数自己有多少日没有见到他了。
见不到谢远琮,一句话也都没说上,更是听不到他什么消息。
每日光想着他此时在做什么,就能耗掉她不少的神思。何为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算是切身体会了。
就连大哥还能隔三差五往城外去一去呢。
院里花草似乎也跟着主人一起变得有些蔫儿吧唧,就在纪初苓脑袋上险些要长相思霉时,秋露突然跑来跟她说,未来姑爷今儿来府上了。
连纪初苓都蔫了,谢远琮又岂是好过的。纪老爷子跟那未来的岳父大人如今就如同两座大山,岿然不动的在卫国公府的前头压着。
私心作祟,还要说着什么成亲之前见面不好的场面话。
明明都定下了亲事,可眼下却连见苓苓一面都难。
连钟景都发觉爷每日都得叹几声气出几回神。
如何能不叹气,算算离他们成亲的日子还有那么久,当真折磨人。谢远琮恨不得立刻就能将人娶进门,日日都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栓在腰带上别着,搁在手里头捧着。
这日他心浮气躁,去武场练了两个时辰不见好,最后索性直接登门了。不让偷闯,他正门拜入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