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任务
钟阑的感情经历十分贫乏。但他也看过一些专讲情情爱爱的书和电视剧,知道自己与闻姚之间的关系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阶段。
玄唐一边拨着珠子,一边吐槽:“我第一次见到嘿嘿次数得用双手计算的两个人,算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钟阑:“……现在是要走心了。”
他做好了打算。他与闻姚在心照不宣的互相相处中逐渐培养默契,不经意牵手,不经意拥抱,情难自已地接吻,最后走向从未有过的,自愿的大和谐。
玄唐翻了个白眼,捏着佛珠起身,推开门:“明日上午我再来帮你助攻。”
天才亮。
钟阑睁开眼睛。
他换上干净素雅的白底金纹长袍,竖起发髻,优雅翩翩走向处理政务的书房。推开门,屋内已经准备好袅袅的檀香。
天仍蒙着一层淡蓝的夜色,钟阑特意早点前来,便是要赶在闻姚下朝之前到。
原著里,闻姚在成为枭雄后有一个习惯:早膳只吃冷食。据说旁人一开始以为他只是为了控制自己少吃,从而使在上午处理政务时精力集中、不会犯困,就连一直伺候他的小太监都以为如此。但御厨后来才发现,他其实是个猫舌头,只是早晨更吃不来热的而已。
钟阑其实并未发现这个世界的闻姚有这样的习惯。这些日子,闻姚兢兢业业地扮演“苦力俘虏”,从不多摆架子,也不会多提要求。
为此,钟阑特地提前将鲜鱼粥与一众小菜摆凉。借着提前来处理政务之名,“偶然”地将早膳摆凉了,再“偶然”发现冷食更合闻姚的胃口,便能成为最先体贴细致、发现闻姚小习惯的人。
“一同用膳的时候,偶然交接汤匙时有指尖触碰,那就更好了。”钟阑眯起眼睛。
想着,他的眼尾微微泛红。
明明该做的都做过了,但此时的感觉还是尤为新异与忐忑。钟阑舔了下嘴唇,似乎想象中的那一下轻微的触碰比起先前的接触更加让人脸红心跳。
屋外传来脚步嘈杂。许是下朝了。
闻姚走入书房时惊异抬眼:“陛下,怎么醒的这么早?”
“昨日的事务未处理完,”钟阑抬头微笑,“今日还要去巡查火药的进度,拖不得。”
闻姚的脸色一下紧张起来,一双锐利的眸子半眯,五官微蹙。他连忙走到钟阑身边,一把拉过钟阑,将他安放到旁边的软榻上,唯恐累着他。
“怎么?”钟阑觉得有些好笑。
闻姚抿着嘴,呼吸深沉。他忽地转头:“先用膳吧,早晨空着肚子伤身。”
“诶,等等。”钟阑露出一副恍然想起的表情,“朕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在旁边的厅堂里摆了早膳,刚才忘了。正好,今日火气略重,吃些微凉的东西更舒服。”
闻姚有些犹豫,但还是被钟阑拉着到书房旁的小厅堂里坐下一起用膳。
两人坐定后,吴庸站在闻姚身后眼睛一阵乱转。
李全怎么不在?
李全是钟阑的大太监。钟阑吃饭一向由李全在旁边布菜。今日怎么没了人影?
他见没人伺候,只能主动上前,拿起汤勺为两人盛粥。
钟阑一下叫住了他:“等等。不用伺候。朕不喜吃饭时有人站在旁边。”
吴庸欠身道歉,走到一边去了。
钟阑自然而然地拿汤勺给自己盛完粥,将其递给对面:“喏。”
他的嘴角不经意挂上弧度,似乎见到双手在交递过程中的触碰与摩擦。温热而短暂的触感,在皮肤上会灼起一阵令人神往而上瘾的战栗……
一只手不解风情地拿过汤勺,半点都没触碰到。
钟阑:“……”
这锅砂锅粥原本是用鱼汤与碾成碎粒的虾煮的,放了一个时辰,刚好没了滚烫的热意,却也不至于凉到刺激牙齿与胃,也没有腥气。软糯甜香,鲜美醇厚。
钟阑低头喝了半碗,心里想着切入的时机。他该在闻姚喝得最满足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对冷食的偏好。
差不多了。
钟阑抬头,温和开口:“你……”
他正想说“你原来更喜欢吃偏凉的食物啊”,话却被堵在喉咙口。
闻姚碗里的粥只浅下去了一点点。他心不在焉的,睫毛垂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似乎在思索一些事情。
钟阑:“……”
不知为何,从不生气的他竟然有点焦躁的火气,说不出是哪里来的。
“咳。”
闻姚恍然回神,抬眼就看到桌子另一端神情寡淡的钟阑。
钟阑从宫人手里拿过巾帕擦嘴:“再吃点吧,今日事务多,会辛苦的。”
“嗯。”闻姚回过神,端起碗,三两下便放下碗,再抬眼的时候,看向钟阑的眼神带着微微红意,有些微妙的心疼。
早膳后,等着他们的便是近来如山高、与火药有关的奏折了。
桌案宽阔,坐榻松软,两人贴着坐该是正好的。钟阑却没半点心思。
早晨刚来时钟阑心里全是事儿,对着这如山的事务竟毫无感觉,此时后知后觉,厌烦与无奈蹿了上来。他斜眼看向刚坐到自己身旁的闻姚,撇了下嘴。
算了,说了一起处理,就一起处理吧。
他拿起毛笔,蘸了下墨,摊开奏折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
今日进展为零。
没有偶然的接触,也没有更偶然的心动。
那之后的牵手、拥抱、接吻、亲密……该到什么时候去呢?
他的懒病像是被这一堆的事情激得发作了,心底罕见的火气越来越旺。
忽然,压抑着不忍的声音,在耳边颤抖。
“陛下……你不用此般。”
钟阑:“?”
他怎么了?
钟阑回头,正好看到闻姚紧紧捏住、骨节发白的拳头。他的侧脸看上去带着隐忍的痛苦,再也无法压抑,只能一下迸发,坠入如深渊般引人陷落的瞳孔。
闻姚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毛笔。手指略过钟阑温热的皮肤。
钟阑:“?”
达成一项任务。
啪的一声,毛笔被摔在桌上。闻姚合上钟阑面前的奏折,将钟阑逼入软榻扶手的角落,然后单手将人圈在里面。
妖冶的眼睛带着侵略、圈占的目光,将钟阑牢牢锁定在视线中央。
两人的鼻尖相靠,呼吸逐渐同步。
心脏错漏了一拍。
钟阑感觉自己的耳朵很烫。
这就是“偶然的心动”吗?
任务好像又完成了一项。
闻姚盯着他的眼睛:“我能懂陛下的心意。只是,请陛下不要再这样了。”
钟阑一下清醒。
这样?什么这样?
“我知道主动工作对陛下而言是怎样的折磨。我以前做了陛下不喜欢的事情,以后不会了。陛下千万不要为了我……勉强自己。”
原来他刚才一直以为我这么早过来是为了工作!所以从刚才开始魂不守舍的,一直在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