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够意思

殷叔夜截口道:“你打错了?”

“嗯啊。”辛桃馥尴尬回答。

“没关系。”殷叔夜道,“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辛桃馥愣了愣,问:“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帮助?”

殷叔夜答:“你听起来有点儿苦恼。是不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辛桃馥想,自己也根本没说几句话,殷叔夜怎么就听出来自己苦恼了?

他觉得这可能是殷叔夜的套路,是冷读术什么的……但是吧,辛桃馥好像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我母亲在三年前回了长安州寻找我的下落,因为你从中阻拦,所以她查不到我的踪迹?”

殷叔夜回答:“是的。”说罢,他顿了顿,问,“是我自作主张,给你造成不便了吗?”

“不是,没有。”辛桃馥嘴巴先于意识地否认了,但心情却又变得微妙而且复杂。

辛桃馥的家庭关系真是一盘烂账。

如果能切断这些关系,或许是一件好事。就像辛桃馥甩掉辛思劳那样干脆。可面对陶欢儿,辛桃馥却无法做到干脆利落。

陶欢儿来找他,他会想被找到吗?

殷叔夜没让陶欢儿查出辛桃馥的行迹,这或许是辛桃馥所需要的。尤其当时辛桃馥是殷叔夜的情人。比起让陶欢儿找到自己,他更在意的或许是被陶欢儿发现自己正在当有钱人的玩物吧?

但辛桃馥是否真的不想再见到陶欢儿呢?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她是不是还在长安州?”辛桃馥又问。

“是,”殷叔夜道,“你想见她吗?”

辛桃馥沉默半晌,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他是什么意思呢?恐怕他自己都不明白。

殷叔夜也沉默了半晌,缓缓说:“她花了一些时间去找你,无果之后,她也只在在长安州留了下来,因为有财产,所以日子过得不错。”

听完这话,辛桃馥的心似一石头沉水:“她找我花了多久?”

“得看你怎么定义‘找’。可以说,一开始的时候‘找’得比较用力。后来的话,她委托了几个人帮忙收消息,让一有消息就通知她。所以,可以说她只找了你一段时间,也可以说她到现在还没放弃找你。”

辛桃馥便问:“那一开始那段用力的时间是多久?”

“一年时间,不长不短。”殷叔夜回答,“钱也使进去几十万,对一般人来说,够意思了。”

辛桃馥倒是一阵苦笑:“说得也是,挺够意思的了。”

殷叔夜又道:“人与人之间,十之八九连这个意思都够不到。”

殷叔夜这么说,或许是在安慰辛桃馥,又或许是在说什么人生的感悟。

辛桃馥只觉有理,人与人之间的意思也就是差不多这个意思。

他原以为自己成了一个“万人迷”,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司延夏喜欢自己,是真的喜欢吗?江丹青追求自己,是真的追求吗?班子书喜欢自己,也是一阵短暂的迷恋,早已消散干净,这就跟普通人的“crush”差不多。

在这三年,辛桃馥在国外也遇到不少这样的追求者,他看多了,就不觉得受宠若惊,甚至说是习以为常、泰然自若了。

辛桃馥静下心想,以自己的条件,能引起别人一时上头,也是情有可原,不怪他们把持不住,怪自己过分美丽。

但这些都是一时的。

唯独叫他要多思量的,是黎度云……以及他非常不想承认的殷叔夜。

黎度云和殷叔夜都没有呈现那种穷追猛打的态势,也没有说那些腻人的情话。可不知怎么的,辛桃馥觉得这些人里面,可能只有这两个是比较认真的。

但这两个人的“认真”都看起来不太认真,与其说是在“追人”,反而更像是在“散步”。

他们就在辛桃馥的花园里散步,一时看看月光,一时看看花卉,兴之所至就赞美两句,丝毫看不出要采摘的意思。

这导致辛桃馥不时怀疑自己收错信号,是否过分自信。

辛桃馥对着话筒说:“你也是。”

“嗯?”殷叔夜不明所以。

“你对我也挺够意思的。”辛桃馥笑了笑。

殷叔夜说:“你这么说让我很高兴。”

辛桃馥挑眉:“为什么?”

“你从前不是认为我对你不尊重吗?”殷叔夜说,“我自感无力反驳,现在你肯说我对你挺够意思,我便觉沉冤昭雪,十分欣慰。”

辛桃馥哑然。

殷叔夜又道:“不过又还是心有不甘。”

“嗯?”

“你不知道,我对你并不止是‘挺够意思’。”

辛桃馥闻言,心里似有触动,但也似没有。

这样暧昧的言辞,好像已很难打动辛桃馥,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年辛桃馥听太多了。

他原本就是一个长得很有吸引力的年轻人,在国外这几年还混出个人样了,花花绿绿的蝴蝶蜜蜂要扑来的可不要太多。

有的是直白抒情的,有些是风流浪荡的,自然也有这种闷骚装逼的……

辛桃馥知道,殷叔夜的话也就说到这里了。他只说“我对你不止如此”,但却不会说,到了哪个地步。

辛桃馥有些烦他说话只说半句的风格,却又庆幸他只说半句。要是殷叔夜突然不“殷先生”了,来个直抒胸臆的深情告白,辛桃馥还真是要被吓得躲都不知往哪儿躲!

“行了,洗洗睡吧。”辛桃馥淡声说着,然后把电话挂了。

也没等殷叔夜回他。

而司延夏的饭约,辛桃馥还是要赴的。

辛桃馥本想带个能膈应司延夏的人去,想来想去,也没找到适合的人选,最终还是叫了司机小赵。

辛桃馥跟小赵双双走进玫瑰蜡烛的包厢的时候,司延夏也是有些吃惊的:“这位好像是……”

“就是我的司机小赵,你们见过的。”辛桃馥笑着说。

司延夏也笑了笑,说:“原来是小赵……”

于是,蜡烛玫瑰红酒木桌子的浪漫双人餐变成三人餐。小赵就在那儿胡吃海塞,虽然不说话,但也足够煞风景。

到底司延夏够厚脸皮,就算小赵在场,仍能谈笑间撩骚不断,只是一句句都被辛桃馥老神在在地挡了回去。

司延夏只笑道:“三年不见,桃子倒是越来越稳重了。”

辛桃馥便笑道:“司学长倒是老样子。”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司延夏转转眼珠子,忽然说道:“上回在会所里,你不是说见到了一个熟人的前妻么?”

听他冷不防提起这个,辛桃馥手中的餐刀都顿了一下:“怎么了?”

“是不是姓陶的呢?”司延夏笑问。

辛桃馥顿感这牛肉无味,从司延夏的笑容里,辛桃馥大抵猜着,司延夏肯定知道陶欢儿和自己的关系了。

辛桃馥猜测得不错。当天,辛桃馥的表现比较奇怪,司延夏怎么会放过?他立即找到会所的负责人去查这位“辛桃馥一个熟人的前妻”是什么人。很快,号称注重客人隐私的会所就跟司家大公子透露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