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幼女服毒
若是阮慈未至,光靠沈七和姜幼文,想要在鬼王凿通黄泉以前将它拿下,只怕还有些艰难,但阮慈既然来了,那便又不同了。这些妖鬼固然各有长处,如鬼王便强在神念天赋,但不论如何,在金丹境界根本就无法防范道韵攻击,更何况阮慈的道韵还是如此霸道。她亦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只要将一个生灵心中所有情念全都掐灭,那么对方便如同死去一般,现在鬼王的法力其实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但被她道韵盘踞在神念之海中,却是一念不起,心平气和地瞧着众人施为。他完全理解三人正在破坏他的计划,之后可能就要陨落,但不论是反抗、顺从,都是情念的一种,没有情念,便不会有相应的举动。因此虽然活着,但也犹如死去,直到阮慈撤去道韵,情念缓缓滋生,方才会恢复行动能力,但原本的鬼王或许是再也回不来了。
阮慈炼化情念之时,顺势也就将他的识忆粗粗阅看了一遍,倒是无甚破绽,这鬼王诞生也就是数月时间,就是在太史宜晋升破境那一刻,魔气喷发,他便在眼前这汪幽冥法则凝成的池塘中化生而出,甫一出生,便自然有了金丹修为,还有诡诈贪婪的本性,以及可以操纵妖鬼神念的天赋神通。
这是鬼王禀赋,天生自带威压,只要在同一境界之中,妖鬼便不能反抗他的命令。这鬼王出生时便是明白这点,亦是将瘴疠内的境况了解得一清二楚,深知自己想要进阶,势必要将这处和真正的黄泉联通不可。他便先在瘴疠中汲取同类修为,提升法力,又随意制造出许多傀儡,打算放置在出口附近,阻拦可能闯入的玄修。自己则在此处布置阵法,更是打造了那水车状的法器,这法器是仿造转生轮打制,鬼王已往其中投入不少妖鬼真灵,只打算等水渠一通,便献祭真灵,将转生轮转起,招引幽冥黄泉联通此处,自己也就可以就势返回幽冥深处,晋升元婴。
晋升境界,乃是所有生灵最直白的渴望,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鬼王此举似也无可指摘,只是为何偏偏就在此时此地化生了一个有这般天赋的鬼王,颇为引人遐思罢了,阮慈随手将鬼王收入人袋中,又把转生轮收起,运起从鬼王识忆中找到的一门秘法,她是何等颖悟,不过是数个时辰,便将其参透,取出王盼盼的猫身,对那黄光吹了一口气,那黄光便仿佛被一条无形丝线牵引一般,缓缓飘向猫身。
她如此施为,黄光中那样貌清秀,却是残缺不全,只有一手一脚,连躯干都处处残缺的魂体,却始终是一无所知,只是闭目仿若沉睡,面上时不时闪过一丝痛楚之色。阮慈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难过,暗道,“难怪她是在北幽洲出生的,在北冥洲却没有丝毫记忆。强留在世上的修士真灵,距离冥土越近,感受到的痛苦思归之念也就越强。我从前的三师兄选择不断转世,只是在每一世的间隔中清醒片刻,盼盼原本排行第几呢?她没有转世,但却化为妖鬼之身,或许是在旁人相助之下,夺舍了某个刚出生的妖鬼,借助妖鬼之身来抵御这思归之念。难怪她叫别人总不怕被人感应到,妖鬼游走在幽冥之间,本就十分接近虚数,很难推算,更何况灵魂还属于早已死去的人,她眼下的状态有一些像是从前的涅槃道祖,现在的楚真人,对实数能施加的影响很小,旁人也就推算不出。”
王盼盼之所以化为狸猫,便是因为这妖鬼的本体乃是一只九尾狸猫,此时魂体分离,阮慈倒是看出来了,妖鬼本体便是金丹巅峰修为,夺舍附体之后,修为毫无寸进,其实还在不断倒退,是以谢燕还将子棺留给王盼盼,也是有道理在的,子棺可以温养妖鬼本体,令其聚集灵炁,补益流失。在她闭关期间,王盼盼其实本体也在棺中沉睡,这般多管齐下,才能将她留在世上的时间尽量延长,若说道途,那是早就没了指望。她还坚持留在人世间,只怕和那残魂一样,也是心心念念,想要看到周天大劫的结果。
黄光被魂力牵连,没入猫身,阮慈轻轻一叹,又顺势激发子棺,子棺登时发出一道黑光,将王盼盼包裹起来,吸入其中。阮慈重新寻了一个人袋来,将其收好,姜幼文笑道,“也是,既然瞧见了,便不好再用灵兽袋了。”
阮慈嗔道,“就你话多,没见沈师兄这么多话。”
沈七的确不会多问,姜幼文也是明知阮慈不会解释,非得要多嘴一句,吃了排揎反而欢喜,小脸甜甜一笑,道,“黄泉之毒若有,当就在此处,师姐稍退一退,待我取毒之后,便快些离开。瘴疠不平,妖鬼会源源不断地化生出来,杀是杀不完的。”
他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探入池塘,这黄泉之水对于平常修士来说,其实已算是一种奇毒,一旦沾身,立刻将那藕节似的胖手烧得皮消骨溶,姜幼文却不露痛楚之色,反而显得十分满意,阮慈感应之中,他皮肉消融后的水液其实依旧带着姜幼文的气息,在池塘中缓缓蔓延开去,就好像水遇石灰一般,反而带动池塘中的大道法则喧嚣动荡,滚沸了起来。
一开始姜幼文只伸出一只手,片刻后似是估量着如此不足,便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以自身毒力为引,诱使原本还算平静的浓郁法则变得激进暴躁,在阮慈感应之中,直至那幽冥法则变得极为狂躁,仿佛下一刻便要和姜幼文的毒力同归于尽,将其彻底吞噬之时,那毒液的气势放在为之一变,姜幼文身上伸出另一股气机,将那狂躁法则最精髓的一段猛地摘下,毒液荡漾之中,重新铸成双手,将一点黑光玄奥的液体从池塘中捧出,冲两人微微一笑,仰入口中,这才是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赞道,“真是浓郁香醇。”
在此期间,不论是法体消融也好,挑逗法则也罢,都是痛彻心扉、险至毫巅,姜幼文却全都不以为意,只有此时的喜悦方才是发自内心,又有几分天真无邪。阮慈看得肉紧,叹道,“幼文,你真是个天生的疯子。”
姜幼文不以为忤,反而欢喜道,“这不是很好么?这世道本就和疯了一样,也只有疯子才能活得久些,看得多些。”
他这话反倒说在了点子上,阮慈仔细想想,只能笑道,“也有道理,难怪你总是东问西问,自然是想要多知道一些了。”
三人出手,又是在这小小瘴疠之中,怎可能有什么闪失?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姜幼文顺利取到一种奇毒,也是心满意足,据他所说,此毒‘虽不是最最上乘,但也自有妙用’,三人便一道往出口飞去,果然期间灵炁翻滚遇合,又是生出许多妖鬼,阮慈道,“倘若没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入内也颇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