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没人能动得了你

这次的聚餐, 可谓十分丰盛。

苏景泽煲了汤,陆元州做了主菜带了过来,苍寒凌则是在他经常修行的冰瀑窑洞里抓了灵鱼。

那里的水冰寒刺骨, 金丹期的修士都很难抵御得住, 有冰灵鱼的地方更是在极深的位置,越向下越冷, 也只有苍寒凌能忍住那份寒冷。

此时此刻,这条鱼已经被片成了刺身, 被摆在了桌上。

而韩浅出差归来, 也带了不少的东西。有些是给陆元州带的其他地区的调味料,也带了一些当地的特色食品。

储存戒指会停滞物品的时间,所以他拿出来的时候, 那些在雨仙州当地酒楼饭馆买的食物还冒着热气。

林林总总许多吃食,苏景泽木屋中的方桌几乎快要放不下。

更有趣的是, 桌子是一张四方桌子, 然而他们加起来有五个人。

虞若卿是这之中唯一的姑娘,她自己独占了一边, 其他四人则是挤着桌子的剩下三个边坐着。

“师姐, 你尝尝我做的牛腩。”

“师妹, 喝口汤。”

“鱼尝尝如何?”

“这个熏肉似乎是当地特色,不知是否合你胃口。”

虞若卿吃东西忙得快要飞起,以前在赤炼峰是被师兄老是劝着吃东西,现在她感觉自己多了四个爹,他们光拿着筷子就是不怎么动, 反而都在劝她吃。

吃完了一口又一口,她终于挑出空来,忍无可忍地指责道, “你们能不能自己吃自己的,我都吃不过来了!”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了自己的投喂行为。

众人吃吃喝喝起来,连过去一口都不碰的苍寒凌也不知不觉被他们慢慢影响,会稍微吃几口了。

“苏兄,有没有想过再次修炼?”氛围正好的时候,韩浅开口道,“若是以你的天赋,淬体之后重新开始,仍然很有希望回到过去的巅峰期。”

“是啊师兄。”听到韩浅的话,陆元州也立刻说,“师兄真的想一辈子呆在这山谷里吗?那多可惜啊。”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看向苏景泽。

苏景泽放下茶杯,缚着眼睛的长布看不见他的情绪,只能看到苏景泽笔挺的鼻梁,和微微抿起的薄唇。

他许久没说话,过了半响,才道,“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陆元州想说些什么。

苏景泽薄唇微动,最后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笑着说,“如今我最珍视的事情都有其他人来守护,我的身上再也没有重担,现在过得很轻松,真的不想再活得那么累了。”

苏景泽如此抗拒,伙伴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自然是不相信他真的喜欢现在的日子的。

能做到年纪轻轻便达到金丹圆满期,那不可能只是天赋,更是日日勤学苦练与真的热爱修炼的结果。

曾经那么刻苦的人,说自己不想回到过去,怎么可能呢?

可若是他不愿,自然也没有其他人劝导的余地。

“说起来,寒凌最近过得如何?”苏景泽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那日秘境之后,梁康可受到惩罚?”

提起这个,大家的注意力便又转移向了苍寒凌。

苍寒凌微微颔首,而后才想起苏景泽看不到,他道,“师尊已经惩戒梁康等人,让他们对我道歉,还罚了他们去面壁思过一个月。”

玄霜的面壁思过不仅仅是关禁闭那么简单,而是要在不停变换的幻境里遭受静坐的折磨,磨练心境。

之前韩浅能一动不动受罚一个月,面壁与他而言像是正常修炼。可对于梁康这些道心不稳的弟子而言,却是实打实的惩处折磨。

“希望他们能得到教训吧。”陆元州有些担忧地说,“万一梁康等人仍然不服不忿,这下可是真把他们得罪惨了,他们出了幻境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找师兄麻烦啊。”

“不是还有你师姐吗。”苍寒凌淡定地说,“这天下还有她不敢得罪的人吗。”

苍寒凌的话让苏景泽和陆元州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韩浅也薄唇微弯。

虞若卿就不懂他们为何要笑,她可是已经将整个玄霜仙宗都纳入了自己的地盘,开玩笑,她要做这里唯一的反派,管那些喽啰是谁,敢抢地盘她当然要干他们。

“师妹确实太鲁莽了,韩兄也不拉着一点。”说起来这个,苏景泽有些无奈地说,“那段光亮背后的段家是附属六大家族的世家,关系错综复杂,你们二人的心意我收到了,可就是怕……”

虞若卿刚想纠正苏景泽的想法,韩浅已经淡然开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有何可惧?”

修仙界里,万千仙宗天生占据有利位置,世家起初依附诸多仙宗生存,然而近千年,修仙世家不断壮大稳固自己的地位,从依附仙门变成互相抱团,逐渐用人脉、权势、和财富变成了不可小觑的第二股最大势力。

如今仙宗与世家互相抗衡,还要保持融洽友善的合作关系,可想世家并不是韩浅所说的‘乌合之众’,反而是确实十分棘手的势力。

苏景泽是六大世家之一苏家的嫡长子,他从小在世家长大,更明白世家关系错综复杂的麻烦所在,所以才十分担心二人当时在秘境时的所作所为。

“幸好段光亮只是六大世家附属的家族,如果他也同属六大世家的人,恐怕门派都无法处置他。”苏景泽再次出言提醒,“我知你们看不上世家,可我们的背后还有玄霜仙宗,不能让师门也为我们为难。”

他劝说道,“到了需要退让的时候,还是让一让吧。”

“若我们退让是为了门派,那你呢?”韩浅漆黑的眸子看向苏景泽,他淡声道,“苏兄十二年的退让与自我贬低,又是为了谁?”

韩浅一向少言,哪怕偶尔开口,也从不会提这样有些尖锐的问题。虞若卿、陆元州和苍寒凌都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他还是坐得端正,俊气儒雅的面上没有怒色,仍然是神情淡淡的,可三人都莫名能感觉得到,韩浅是有点生气的。

苏景泽怔然,他久久没有回答。

虞若卿看得出来苏景泽有些难受,但她没有开口,她也想知道苏景泽的回答。

陆元州一向是众人的调和剂,他最受不得这样的场面,嘴巴一张,想说话缓解一下气氛。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韩浅一个淡淡的目光扫了过来,陆元州顿时就怂了。

韩浅又看向苏景泽,他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苏景泽微垂着头,过了半响,他苦涩地笑道,“是我自甘堕落,韩兄不值得为我生气。”

韩浅注视着苏景泽,听到这个回答,他原本平静的眼底像是掀起狂风骤雨,握着酒杯的指尖也逐渐泛白。

但很快,几乎是瞬间,他的情绪便被立刻自己压下,神色重回毫无波澜,手指缓缓地松开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