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幽深的悬崖之下,一个白发男人持着一把带血的剑步履从容地穿梭在乱石杂草之中。
若近前一看,那青年的胸口上还有一团因为时间太久凝固发黑的血迹。
谢珣停下脚步,阴暗的光线之下,他看见了一汪寒潭,这具身体自从掉落悬崖以来,已经滴水未进。
喝足了水,似乎暂缓了腹中的饥饿感,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些许,谢珣这才有空回想关于这个世界的内容。
这是一个人妖仙共存的世界,这个身份从前是望仙城内回春堂里的大夫,至于这个从前,那便得从十八年前说起。
原主自小失去双亲,跟随着爷爷长大,他爷爷是个大夫,他创立的回春堂在望仙城也大有名气,原主从爷爷那里学到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后来他爷爷去世之后,原主以十六岁的年纪便成了回春堂的主人。
原主心地善良,虽然接手回春堂之后忙的不可开交,但是每逢月底那几天,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外出义诊顺便在回程途中采些草药。
事情就发生在某一天义诊归来的途中,原主在归来之时救了一名女子。
女子伤势极重,好几处致命伤,而一张脸也被不知名的利器划了七八道伤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这等情形,若是换个人早就吓跑了,但是原主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也自然不会有见死不救的可能。
他将那女子扶上了自己的马背,将她带回了回春堂好生医治。
而这便是原主命运转折的开始。
原主治了那名女子足足大半个月,总算是让那名女子恢复了意识。
而这时,原主也知道了女子的姓名,虽然他将女子救醒了,但是女子脸上的伤却留下来许许多多的伤痕。
原主本以为对于女子来说这会是一种打击,然而对方却出乎意料地对于已经损毁的容貌并不放在心上。
女子从不惧外人目光,即便偶尔见到原主其他的病人,亦从来都是言语温柔态度从容,偶尔还能在病情之上为原主指点迷津。
红粉骷髅不如得一知己,原主也并非在意相貌之人,一来二去,时间久了两人竟互生了情愫。
女子说她在人间并无亲人,原主亦是孤身一人,毫无阻力之下,两人成亲拜堂。
成亲后半年,女子便怀了身孕。
然而原主甚至高兴不到两个月,某一日外出义诊归来,发现回春堂几乎被夷为平地,药洒了一地,而本该在回春堂里帮忙抓药的妻子也不见人影。
原主问遍了周围的人,都说只听得一声巨响,回春堂便倒了。
原主遍寻不到人,妻子失踪药铺被毁,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原主一蹶不振,最后沦为了一名酒鬼。
但是就在他妻子失踪的二十年后,一个持着剑的俊美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将醉醺醺的原主带到了望仙城外的悬崖边。
悬崖的风极大,将原主二十年来都未曾清醒过的脑子吹醒了。
男人自称是女子的师兄,原来女子根本不是普通人,她是一名修士,是修仙界第一大门派沧澜宗的掌门之女。
而她之所以失踪,也不过是因为被沧澜宗的弟子找到,而回春堂,也是因为女子同沧澜宗弟子发生争执的过程中不慎被毁。
男子又说云水遥早已经嫁给了他,两人感情极好,连孩子都有了。
原主并不相信,然而,那名男子却并不是好心来告知原主消息的,他根本不在乎原主是否相信。
他是来杀原主的,而原主不过是一名手无寸铁的普通大夫,在修士手里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被一剑穿透心脏,而后被打下了悬崖。
然后,谢珣便穿了过来。
知晓剧情的谢珣自然是知道那个男人满口谎言,原主的妻子根本就未曾嫁过他,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原主,纯粹是因为他是原主妻子云水遥的暗恋者。
作为修仙界的天才,心上人却喜欢上凡间一个普通的男子,甚至还不惜冒着修为受损的风险为其生下孩子。
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男人便想出如此下策,试图绝了云水遥的希望,令其彻底死心。
原主荒唐十几年,身体底子早已经毁的不行,被刺了一剑又被打落悬崖,刚一落地便含恨而终。
而恰好,当初谢珣为了摆脱系统对它做了点手脚,导致系统出错,直接降落在这个世界,借用了这个身份。
不过,当初系统纠错太快,他才停留了个把月,便被系统带走了,都没来得及做点什么。
谢珣对这个世界的修仙之道很有兴趣,并且借用了人家的身份,总得回报一下人家。
就例如,将原主那个被关在宗门禁地的妻子救出来。
说不定还能体验一下让天命之子当儿子的感觉,毕竟这个世界的男主正是原主那个儿子。
人间与修仙界相去甚远,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只怕还未找到修仙界的入口便已经老死在路上。
谢珣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当初系统的嘴太严,他除了知道点粗略剧情之外,其余的什么也没套出来。
当务之急,还是先得从这悬崖底下找到出路上去。
“都找找,谁要是下去找到本公子那把扇子,本公子重重有赏。”青年的声音从悬崖上飘下来,带着点富家子弟的骄纵之气。
谢珣抬头朝着悬崖上看去,一条长长的绳子被放了下来,而后又有几个人极缓地趴在了绳子上方,顺着绷直的绳子缓缓下滑。
谢珣有些诧异,来悬崖底下找扇子,这个富家子弟莫不是脑袋有毛病,大白天的跑到这山旮旯来扇扇子?
谢珣并未躲藏,只静坐在寒潭边,下来的几个仆人几乎瞬间就发现了他。
“那儿好像有个人?”仆人们紧紧靠在一起,极缓慢地朝着寒潭的方向挪动,“你,你是人是鬼?”
“是人。”谢珣答道,“我不小心掉在这悬崖底下,不知可否借用几位的绳子上去一下?”
“这……”仆人犹豫片刻,“我得问问我家少爷。”
谢珣不疑有他,“那你去问。”
仆人很快又顺着绳索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人滑了下来,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锦衣华服,明显就是仆人口中的少爷。
“我就说你在这底下。”即便是悬崖底下光线昏暗,但在看见那一头白发,青年还是认出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锦衣青年走到谢珣的不远处站定,一边啧啧了几声,“死酒鬼啊死酒鬼,你说说你,一天天地,醉的稀里糊涂,咋还能得罪人呢?”
谢珣听出了点别的意思,敢情不是找什么扇子,也是,但凡脑袋稍微正常点,也不会跑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扇扇子,还恰好让扇子掉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