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堂上奏疏

可怜的萧讯在父母兄弟的陪同下,亲眼见证萧宁写出一份奏疏,根本不给萧讯说话的机会,卢氏将奏疏塞到萧讯的手里,“明日早朝,当众读。”

额,萧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别看萧钤贵为廷尉,在家里,卢氏做主的事,萧钤都得听话。

奏疏的内容,看着萧宁写的,岂会不知。

“阿娘,这......”萧讯甚是为难。

“怕甚?”卢氏十分不满萧讯畏畏缩缩的样儿,一眼横过。

萧讯心里苦,他是怕吗?

他根本不怕。

他是觉得萧宁这奏疏杀伤力太大了!今天怎么说萧宁也算是揍人一顿,更让人当众丢脸,气都出完了吧,不好太赶尽杀绝。

“伯父带上,若是吴柳两家不作声,伯父便不读这奏疏,如何?”萧宁笑得眉眼弯弯的安抚萧讯。

萧讯......总觉得萧宁能看穿人心,这么小的孩子,有点可怕了啊!

“好了,回房去吧。”卢氏发话,萧宁倍高兴地离开,最后听着萧讯颤着声音问:“阿爹阿娘,是不是让老七回来一趟?孩子这个样子,懂得太多了吧。”

萧钤和卢氏怎么答的,萧宁压根不在意。反正,敢辱她爹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萧宁开心地回了院子,孔柔在院门前等着她,远远瞧见她,心中的大石放下了。

“阿娘。”萧宁亦是欢喜地冲孔柔挥手。

眼前的这个女人,温婉而坚强,在这些年一直照顾萧宁和萧谌。

三年前,孔柔嫁给萧谌,正式成为萧宁的继母。

出身不显的孔柔,嫁给世族公子萧谌,谁人都觉得孔柔高攀了。萧家的人,其实对这门亲事也是不满的,终究拗不过萧谌,最后同意了。

“无事?”孔柔询问,自然而然地牵起萧宁的手,满心满眼都是关心。

“那是自然。”萧宁骄傲地抬起头,掷地有声地回答。

第二日的早朝,确实算是热闹。

朝堂之上坐于龙椅的,不过才十二岁岁的小皇帝。

大兴朝立朝两百年,高祖以平民之身起义建朝,多年来,蒙历代皇帝励精图治,大兴朝蒸蒸日上,百姓安居。

可惜先帝不过而立之年驾崩,留下孤儿寡母。现今的小皇帝姬祜,四年前继位,改号建安,因年纪尚幼,朝堂由丞相同太尉、御史大夫共掌。

本来也是相安无事的,毕竟是先帝重臣,对大兴忠心耿耿。自先帝去后,四年来三公恪守本职,将朝堂管得井井有条,并未出现乱子,三公都只待皇帝大婚,还政于帝。

偏偏有人不安分,迫不及待在抢权,首当其冲的这个人是皇帝的生母,当朝的太后。

以至于朝堂明争暗斗而起,太后卯足了劲想废三公。

值得一提的是,太后出自韩家。

吴御史是为御史,监察百官,昨日丞相府发生的事,他心里攒着一口气呢。

一上朝,吴御史立刻拿出奏疏,参萧谌一个教女不善,跋扈自恣的罪名。

柳少府紧随其后,指出丞相偏袒,有失公允。

本来是孩子的事,偏偏一个两个扯上大人,连李丞相都攀扯上了。其中要说没有其他人的指使,谁信?

李丞相刚要开口,萧讯莫可奈何地站了出来,“陛下,昨日诸事,臣的侄女有疏上奏。”

年幼的皇帝倒是很能捉住重点,“你的侄女几岁?”

问得萧讯嘴角一僵,不得不答道:“七岁。”

“七岁会写奏疏吗?”小皇帝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陛下且听听。”会不会的,听听不就知道了。写奏疏的格式,朝中的人都明白。一个七岁的孩子,懂不懂的,萧讯一个当伯父的不好评价,就让他们判断。

“那就听听。”小皇帝确实挺好奇,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写出什么样的奏疏。

萧讯莫可奈何,在父亲的注视下,将奏疏的从头到尾读出来。

一开始,萧宁这奏疏写得只能说是乏善可陈,后面可就不一样了,简直炸了祸。

想想萧讯昨天看完这奏疏的反应,便可知道眼前的这群人都是怎么样的震撼。

奏疏大致翻译如下:萧宁言及昨日乍然听到吴、柳两家的小郎君提及自家老父亲,言语不恭,多有不屑,那叫一个五雷轰顶。

绘声绘色地论及自家父亲驻守边陲多年,上阵杀敌,御敌于外,保国安民,几次出生入死,命悬一线。

却原来在京城的人眼里,萧谌成了自甘堕.落的世族败类!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一国将士为国冲锋陷阵,不畏生死,护国家安宁太平,保朝廷不受外敌侵扰,最后却成了自轻自贱!

一个御史,一个少府,皆是朝中重臣;话虽出自稚子之口,然稚子宛如白纸,若非耳濡目染,鹦鹉学舌,岂能说出轻蔑重臣之言。

由此可见,瞧不上满朝守卫边陲的人并非稚子,而是当朝重臣。

身为人子,闻父被辱,痛彻心扉,可这都不及对朝堂的担心。

纵为稚儿,得蒙父亲教导,萧宁亦知将士守卫边境之重。

然若朝中重臣,不敬将士,出言相辱,上行下效,寒的却是天下将士的心;长此以往,若无人愿意驻守边陲,国安以宁?

至此毕,最后的话,最是引人深思。

虽然重文轻武,朝中的文臣,世族,尽都是瞧不上武将的,但从来不敢把话说破。

今天,偏就萧宁说破了,只为帮天下将士争一口气。

萧宁的奏疏读完,朝堂肃然无声。

作为太尉的老头杨纯第一个跪下了,这位可是凭着军功走到太尉这个位子的,最是清楚为将者遭受的白眼。

而且眼下的情况明摆着是有人借着小儿打闹的事,意在拉丞相下马。

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他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要是自个儿为自个儿辩解,总是让人听不进去的。有别人帮他们说话,意义完全不同。

萧宁说得声情并茂,利害关系也道得清楚,太尉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跪下,自然有其他人配合。

武将们,确实挺受欺负的。毕竟世族出身的人,少有愿意征战沙场的。连萧谌这么一个世族出身的人上了战场,都被人视为自甘堕.落,可见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受了多少欺负。

萧宁说出的是武将们素日不敢说出的委屈,立时间,不少感同身受的武将老泪纵横地道:“陛下,切不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总的来说,满朝的武臣几乎大半都跪下了,也就让吴、柳二人都看傻了眼。

这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别说他们两个了,哪怕是小皇帝也绝想不到,萧宁年纪虽小,竟然有如此见识,实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瞧瞧跪下的大半武将,便知道萧宁说到武将们的心坎。小皇帝虽小,总明白一点:众怒难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