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切算计中
周七娘面容冷峻,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四郎道:“你可知诬告何罪?
“况且此案朝廷已然查明,是谁杀的父亲,罪魁祸首已然认罪伏诛,你竟然还想将罪名扣到我头上?”
连着两个质问,周七娘神色不见半分慌乱,且等周四郎有何话可说。
“你休想用诬告吓我,也别说什么人已经认罪的话,朝廷审讯。此事同我们周家扯上关系,你在其中得利几何,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在我们面前装清白,省省吧你。且不说其他,只一样,父亲活着随时可以取你的家主之位,若是不在,有父亲之前说出口的话,你这家主的位置便是板上钉钉,无人能改。”
说到这里,周四郎指向一旁周大郎道:“瞧,这不是连大哥都站在你这边?”
“不站在七娘这边,难道要让我站在你这边?”周大郎气得追问,恨不得上去揍人了!
“我再告诉你,若你再管不住自己的嘴,胆敢胡言乱语,无中生有,我绝饶不了你。”周大郎亦是气不打一处来,若说一开始他也有所怀疑,毕竟这桩事到最后得利最大的人就是周七娘,世人皆有目共睹。
但事实摆在眼前,总是不能否认的,尤其这一桩桩的事最后都查得一清二楚的,罪魁祸首都自己承认了,还有什么可争执的?
萧宁观周家的人,周四郎待要再说话,周大郎出手拉过人,周四郎气得推人道:“不说其他,只说她请进门的这个人,萧家,我们周家人跟萧家犯冲不知道?”
这回萧宁倒是开口了,“是以,萧家人进不得你们周家的门?”
周四郎随口便要答来,周大郎一记大耳光抽在他的脸上,大声喝斥道:“闭嘴!”
当今天下就是姓萧的,纵然那一位天子远在雍州,还有一个煞神在兖州内。
他们周家到现在能保存,一家子还有命活着,多亏周七娘聪慧,若不然都死了。
就这种情况下,多少人盯着他们周家,但凡他们敢说出半句不妥当的话,等待他们的将是万丈深渊。
周大郎毫不犹豫地拉过周四郎的衣襟,“你若想死自寻死去,我们绝不拦着。你若想拉上我们一家子,我绝不容你。”
周四郎挨了一记耳光,一时也反应过来他方才脱口而出的究竟是什么话。如同一盆冷水浇落,浇得他瞬间清醒过来,再不敢多言。
同一时间,人的视线亦落在萧宁的身上,气呼呼的道:“你交的好朋友,竟然要害我。”
周七娘冷声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嘴巴都管不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说得出口,你倒是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旁人?”
萧宁不过是顺着他的话说而已,一个人若不是心中生念,又是心中当真怨极萧氏,怨极大昌,怎么会脱口而出?
“我争不过你,我不跟你争。只是你一个当女儿的连请人为父亲上香都做不到,可真是孝顺。”周四郎就是揪着这点事不放,他是看出来了,萧宁无意上香,周七娘无论是何原由,都不敢强迫萧宁,
好啊,这可是能大作文章之事。
“依你所见,凡入周氏者,都须祭奠?”萧宁岂不知有人故意刁难,不过这点把戏未免不入流。
“这是自然。”周四郎毫不犹豫地接话,萧宁道:“敬为上,哀次之。三年之丧,言而求语,对而不问。此为丧礼。不知阁下做到了几何?”
此刻的萧宁抬头与他对视,“为人子者,知父葬礼未毕,与宾客于门前争执。你不敬你父,却要我代你敬之?况且,你父亲若不是死了,今日,你们周氏......”
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所到之处,叫他们都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不难看出他们恐惧。
萧宁再是一声冷哼,周四郎面上无光,萧宁言外之意,是在指责他竟然不敬父亲,毕竟若敬之,岂会大声喧哗,叫人看了笑话。
还有周四郎一再论及萧宁之事,就不想想丧礼期间,对他人之事不当枉加非论。他是一错再错,竟然还有资格让萧宁守他自己都守不住的规矩,真真是让周家成了最大的笑话。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周家主做的事兖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管周四郎承认亦或是不承认,周家主若活着,今日他们周家就没有这安乐的日子过。
“滚进去。”周大郎一拦再拦,还是没能拦住,此刻再叫萧宁戳破,再也忍不住地大喝一声,周四郎这回已然叫人架起,消失在人前。
周大郎朝萧宁作一揖道:“惊扰小娘子了,望请小娘子恕罪。七娘,快请这位小娘子入内,勿让人惊扰了。”
该赔罪已赔罪。萧宁此时来寻的是周七娘,且让她们谈她们的事儿去吧。
“请。”周七娘亦是此意,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让太多的人发现萧宁,只是家中事多,盯着周七娘的人同样也多,一个两个,没有一个愿意太平过日子。
挑不着周七娘的毛病,这便挑起周七娘身边的人,所谓的客人也就是周七娘的脸面,抽在周七娘的脸上,也是因为萧宁不曾祭奠于人。
但萧宁提起周家家主自己做的事时,这要是谁再敢胡说八道,不是自己挖坑把周家人给埋了吗?
萧宁朝周大郎颔首示意,同周七娘往内去。
“五娘子见笑了。”一行往内院去,周七娘轻声道来,萧宁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七娘子不容易。”
作为一个过来人,萧宁得到无数人的支持,依然走得并不容易,更何况周七娘这样一个自小被家中轻视的人。
对周家萧宁略有了解,周七娘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四人,周大郎为长兄,周二郎是次子,周三娘居三,周四郎最小。
长幼有序,周四郎对周七娘并无恭敬,一口一个七娘的唤来,显露周家人对周七娘轻蔑的态度。
一个面容有损的人,于旁人看来就是缺陷。
萧宁目光落在周七娘的身上,她要成周家家主,和萧宁要走向的目标虽然一样,身边无人支持和有人支持,注定这条路走得会格外艰辛。
于萧宁而言,最大的支持者是萧谌,于周七娘而言,最大的阻力会是周家家主。
女子不易,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没有让女子承继家业,为一家之主的。纵然是家中独此一女,也有太多的人宁可将家业给旁人,也不会让女子承继。
过继,招赘。总而言之,就是不愿意相信女子可以担起一个家族的兴衰。
“殿下请入座。”萧宁失神的功夫,周七娘引着萧宁走到一处四处环湖的凉亭内,四通八达的环境,湖水缓缓流动,但凡有人靠近,便可一目了然。这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萧宁回过神来,亦不客气,且在凉亭上的蒲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