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修仙女炮灰28

容舒去到大殿时,那传闻要“买灵体”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身书生袍服打扮,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只看背影一眼便能看出,是人界的凡人。

容舒眯了眯眼睛打量着他,不知为何,心中升起的,并非以往收敛银钱珍宝的畅意,反而是……怒意。

他明明爱一切银钱珍宝,明明该人钱两讫,可心中却如压着巨石,沉闷烦躁。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那书生模样的人也忙回头看来,在看见眼前满是少年气的男子时一愣,许是没想到千金楼楼主竟如此年轻,却很快反应过来,俯身施了一礼:“见过楼主,在下解长风。”

容舒盯着他,不语,心中的乖戾险些翻涌而出。

解长风,倒是听人界凡人前来相求的人提及过,听闻被那些人称作“赛诸葛”,所知甚广,可惜生了一副废柴凡身。

“楼主?”解长风见容舒不应,再次道。

容舒回神,盯了他好一会儿,倏地笑了一声:“来求灵体?”

解长风颔首:“正是。”

容舒目光阴寒下来,唇角的笑却越发灿烂,而后起身走到主座旁,顺手拿过茶盘中的明珠把玩着:“你可知,那灵体价值多少?”

解长风再次点头:“自然,百万灵石。”

容舒攥着明珠的手一紧,脸色愈加难看了,他随意扫了眼解长风瘦削的身子:“千金楼概不赊账。”

百万灵石,须得搜刮甚至血洗两大修仙门派方能凑齐这些,他不信这是一介凡人能做到的。

解长风顿了顿,诚实道:“解某并无百万灵石。”

容舒本紧攥着明珠的手微微松了些,心中竟也随之松了一口气,人懒懒地站起身:“送客……”

话未说完,解长风匆忙朝前走了两步,大声道:“我可用旁的来抵灵石。”

容舒脚步一顿,侧头睨他一眼,嘲讽一笑:“你觉得,你浑身上下,哪个肢体值百万灵石?”

解长风抿了抿唇:“数百年来,被挑选为继任千金楼楼主之人,不受三界阴阳所困,终生没有人之温度,自然也永远不能延绵后代,诞生子嗣。”

容舒身躯骤然僵滞,终于转过身看向解长风,良久玩味一笑:“听闻,凡人都称你为‘赛诸葛’?”

解长风不解,却仍点头。

容舒颔首:“你继续。”

解长风深吸一口气:“我在古籍上曾看到有一个法子,能使人重复生机,即便是木人都能如人一般,楼主更能重而为人。”

容舒目光骤然一紧,紧盯着解长风,好一会儿轻笑一声:“倒是能抵几十万灵石,”说到此,他喉咙微紧,“解公子不妨说说什么法子?”

解长风垂眸:“灵体一事……”

容舒手指微顿:“千金楼素来先看银钱再验货,解公子若不愿,便请回吧。”

解长风容色一焦,蓦地上前两步:“百鸣泉。”

“嗯?”

“百鸣泉是天泉,若能在百鸣泉中,与人换血,便可重塑为人。”解长风顿了顿方才又补充道,“只是换血那人,须得甘愿而为之才行。”

容舒沉默良久,讽笑一声:“这世上还有人甘愿不为人?”

话落,他便欲转身离去。

“楼主……”解长风还要说些什么。

容舒掌中一团明火夹杂着戾气猛地击在他的脚边。

解长风忙停了脚步,脸色煞白。

“我说过,”容舒笑得和煦,“抵几十万灵石,可还有余下几十万呢。”

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骤然消失,唇紧抿着,马尾在身后微微摇晃,连背影都带着惊惶与隐怒。

直到回到后殿,容舒的脚步方才缓了下来。

他这是怎么了?

似乎从听闻有人前来求灵体便不对劲,而今越发不对劲了。

舍不得?

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容舒便惊了一跳。“会吗?”

他低低道,不像质问,却像呢喃。

“容舒!”前方陡然传来女子轻唤他的声音,清甜雀跃。

容舒猛地回过神来,朝前看去,姜斐正从他的殿中跑出,朝他小跑而来,身上的白纱拂动,如烟似雾,如一团极暖的光。

容舒的双眸恍惚了下。

“你怎么了?”姜斐凑到他眼前,眉眼半弯着,“一早便出去了?”

说到此,她的脸颊微红,“昨晚我不小心睡着了……”

容舒望着她泛红的脸颊,还有明显羞怯的笑眼,心突然动了动,昨夜她拥着他时,心中团着的那股燥热再次席卷他的神志。

容舒呼吸一紧,忙垂眸浅笑:“无碍。”

“对了,外面还是有些寒,你快些去屋内吧,守卫已经点上火盆了。”

姜斐说着,伸手拉着他便要朝殿内走。

她的手很温热,与他的肢体接触时,对比格外明显。

“斐斐。”容舒突然开口。

姜斐不解。

“昨夜我喝的那晚粥很是不错,可否再去帮我做上一碗?”

“真的?”姜斐眼睛一亮,而后点点头,“当然可以。”

说完看了眼二人交握的手:“你去屋里等我。”

容舒颔首。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容舒方才转身回了殿内,坐在石椅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

良久,他自袖口拿出水镜,随意的在掌心旋转着。

不得不说,解长风那番话,于他很是重要。

重为人身、不再当个没有体温的“物件”,对他诱惑力太大了。

百鸣泉,换血……

还有甘愿换血之人。

这世上,真有甘愿不为人的人吗?

他不信。

容舒骤然抓住在掌心旋转的水镜,良久将其拿起,轻点了下镜面。

镜面如有水波荡漾,而后徐徐出现熟悉的背景,正是千金楼的膳房,以及正在膳房内小火看着咕噜冒泡的热粥的女人。

姜斐。

容舒心中一慌,猛地将水镜倒扣在桌面上。

是她?

“粥来了!”不知多久,门外一声低呼。

容舒的神色仍怔忡着,接过粥便要往口中送,却被抓住了。

“告诉过你多少遍,烫!”姜斐无奈地望着他,“你肢体虽凉,但被烫伤了还是会疼啊。”

说着,她接过汤匙,如昨晚一般,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他唇边:“张嘴。”

容舒望着她,顺从着她的动作,张口喝下。

他虽嗜财如命,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是“如命”,他的命自是比财重要的多。

一碗粥见底,二人再未言语。

直到姜斐将玉瓷碗放在一旁,容舒蓦地作声:“这段时日,在千金楼可是待烦了?”

“嗯?”姜斐疑惑地望着他,继而眯眼一笑,“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如,出去游玩一番?”

“你也去吗?”姜斐看着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