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站:“伊甸画廊”(13)
倒计时:05日12时00分00秒。
木慈直到正午才发现左弦缺席。
画家一如既往,同样没在意有个人并未出席午餐,今天的宴席又丰盛许多,琳娜胃口大开,吃得相当开心。
她的气色还是很难看,眼下晕着两团青黑,脸微微发黄,看上去像个重病患者,可是眉眼间神采飞扬,呈现出一种神经质般的过度亢奋。而杀马特的吃相越发狂野,他甚至连刀叉都不用了,直接上手抓,搞得满盘狼藉,食物到处四散。
高三生跟余德明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不过谁都没有说话。
缺少了跟画家搭话的左弦,这顿午饭吃得异常寂静,木慈切割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又看了看正在进食的清道夫,对方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反应。
庄园的食物虽然有问题,但作为客人到底不能不吃,左弦给出的建议是午餐尽量多吃点好填饱肚子,毕竟不知道下一个被选中去画像的人是谁,要是中途发生什么意外,也有体力跑路。
晚上尽量少吃,要是晚上实在饿了再拿买来的黑麦面包垫垫肚子。
这样可以避免体力流失,还能把防不胜防的脏东西控制在一定分量里,顺带减轻购买食物的压力。
如果三餐都吃面包,就算不在意营养问题,考虑他们五个大男人,必须得购买大量的食物储存,或者每天固定出门一趟。
前者会引起画家跟管家的警惕,而后者容易发生变故,都不太可行。
午餐快结束的时候,高三生忍不住凑过来跟木慈说道:“左弦是不是……跟殷和一样?”他脸上流露出不忍跟无助的神色来。
“不会的。”木慈摇摇头,低声道,“可能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木慈心里也没有底,为什么画家对左弦的缺席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她知道对方已经……已经没办法出席了。
殷和是死在走廊上才被发现的,他们默认是管家告诉了画家这个死讯,可实际上谁也不清楚管家到底说没说,也许画家本来就知道庄园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这些世界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思考。
所以就像她昨天没有问起殷和,今天也没有问起左弦。
左弦也许已经死在了庄园的某个角落里,只是还没有被他们发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天数还要再减少了。
这个想法让木慈的胃里沉甸甸的,而画家恰好在此刻开口,她这次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环绕着餐桌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木慈身边,用极为满意的目光打量着他,活像打量一件艺术品那样,然后微微躬身,伸出一只素白的手递到木慈的面前。
木慈能闻到身后的画家身上有一种馥郁的芳香,她很温暖,柔软,那只手简直白得如同牛乳一般。
等等……
木慈忽然感到一点不对劲,他毕恭毕敬地握住画家时,忽然有点想不起来画家最早时的肤色了。
她那时候,有这么白吗?
“木哥!”高三生一下子站起来,险些把椅子带倒,他手足无措地停在原地,“我们怎么办?”
“去找找看左弦,你跟余德明一起,别落单了。”木慈镇定地起身,牵住画家的手,然后回头叮嘱道。
不过奇怪的是,今天的余德明看上去有点魂不守舍的。
左弦是个老手,不可能明知道危险还一个人半夜跑出去,他跟殷和死亡的理由肯定不同,也许他们昨天太轻率地定下结论了,管家实际上不是每次都能赶到,或者有什么他们还没发现的规则漏洞,导致左弦被偷袭。
或者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左弦就只是单纯中了招,被困在某个地方。
现在没有见到尸体,总得试着找找看,说不准他还活着,正好能赶上把人救出来,队伍里就属左弦的思路最清晰,对线索也最敏锐,而且愿意合作,还跟清道夫的关系还不错。
无论作为人本身还是考虑到他所意味着的价值,都应当努力寻找一下。
“别分心。”画家轻轻拽了一下他,眼波含着几分媚意,“看着我。”
虽然之前被左弦模样的画家吓过一跳,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大美女,木慈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红脸,任由她抓着自己往前走去。
庄园弯弯绕绕,更别说有些房间还是相连的,说是迷宫也差不多,木慈跟殷和当时恐怕只探索了一半或者三分之二左右。
当画家拉着他的手穿过一条长廊之后,推开了一扇木慈完全没有印象的木门,完全崭新的风景出现在他面前。
跟前门草木丛生的灰暗花园不同,这里的花园几乎开遍了花,空气里送来花草的清香,碎石子铺出连接四面八方的长路,远方的小湖还停泊着条独木船,加上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难得拨云见日,看上去简直像个悠闲的夏日午后。
庄园似乎有许多地方都能通往这个花园,在中间处,是一间巨大的玻璃花房,里面错落地摆放着许多品种不同的植物,生长得很是繁茂。
原本木慈以为玻璃花房里会很闷热,实际上当他走进去的时候,只觉得空气清新,温度也非常适宜,许久不见的阳光洒落在脸庞上,让他几乎有重获新生的错觉。
画家让他坐在一张棕色的单人沙发上,随意摆个舒适的姿势,因为他们要在这儿待上一个下午。
这一切都跟余德明说得相差不远,除此之外,木慈还注意到拿来画画的木架非常巨大,不过他对画画没什么研究,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而用来画像的材料是一种厚重的纺织物,看上去像很坚硬的布料,而不是纸张。
木慈看不出端倪,只好竭尽所能地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他左顾右盼,忽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还以为这是你的画室?”
整间玻璃花房里,除了眼前的画架之外,居然没有哪怕一幅画出现,考虑到庄园里到处都是的人物画,这实在有点不寻常。
“确实是。”画家微笑道,“怎么了吗?”
木慈询问道:“可这儿好像没有你其他的作品?”
“噢,我画画的时候,除了模特之外,通常不喜欢有人在边上旁观。”画家笑盈盈地回答他,“那样实在太容易分心了。”
这句话,她说来轻描淡写,却叫木慈如坠冰窟。
木慈花了几分钟收拾自己的心情,他想了想,又壮着胆子问道:“今天我们有个同伴没来,你发现了吗?”
“那位阿多尼斯?”画家微微停下手,她脸上闪烁过一瞬间对美的痴迷与沉醉,很快又化为阴郁的笑容,“当然,今天没有他还怪寂寞的。”
木慈无暇去好奇阿多尼斯是什么意思,一听有戏,急忙追问道:“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或者……他现在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