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关于阮承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赵嵘便让徐信直接来他家。

徐信进门时便问他:“小赵,你之前说大少他们家那个司机,还有再来找你吗?”

“没有,”赵嵘摇头,皱眉道,“我也在想,你来的时候有看到他吗?”

徐信说:“没有。但你别太担心,那个人没什么脑子,应该也没什么大的能耐。”

赵嵘又看了一眼窗外。

以前陈家没出事的时候,他多少也回去过主宅,对陈敬年那个司机有点印象。这人本就是个地痞流氓,难缠得很,想从他这里讹钱也不算意外。

只不过他一直以为这人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放弃,这才警惕了点,随时准备好应对。没想到好几天过去,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放弃了?

也许他多虑了。

他想了想还有可能有问题的地方,以防万一,立刻给看护打了个电话,让看护只要遇到有不认识的人来见赵茗就立刻通知他。

随后,他领着徐信进书房,让人先坐下,自己去一旁泡了两杯新茶。

徐信掏出文件,见赵嵘居然在做这些,赶忙道:“忙活这个干什么?我给你弄还差不多。”

赵嵘止住了他:“别那么生分,这有什么谁该弄谁不该弄的,我又不讲究这些。”

赵嵘放了杯茶到徐信面前,自己捧着另一杯坐到了书桌另一边,翻起了文件。

徐信和他说:“这些都是明面上能查到的和阮承有关的人,和他们之间的关联。我托人去竹溪那片问了几天,梳理出阮承来杨城搭线的那些人。你的感觉确实没错,他在杨城这些项目,肯定有人给他引路,但这个人……”

不用徐信说,赵嵘从这些文件中已经看出来了。

阮承在竹溪那一片的人际网很全,也没有什么漏洞,可唯独到了杨城这边,他和刘顺父母搭上关系之前,有一片是空白的。

“查不出来他是怎么和刘顺爸妈扯上关系的?”

“牵线阮承和刘家的人倒是很容易问到,但是这个人是怎么认识阮承的……”

那就不清楚了。

赵嵘看着徐信在文件上画出的问题所在,心中暗道果然。

像阮承这种人,能结交到的也不会是普通人,这种牵线搭桥的过程,问一问都能知道。

查不到才说明有问题。

只不过阮承背后这人实在厉害,居然能真的让这一切毫无痕迹。即便查的人明明白白地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道究竟是谁搭的线。

只是,这人为什么要帮他?

赵嵘又看了看这些和阮承有关的人的名字,思索间,目光骤然落在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上。

这个人他没有见过,也并不认识。

他之所以熟悉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在《归程》的原著里看过。

——这人是乔南期的朋友。

赵嵘目光微沉,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半晌。

徐信见他突然久久不说话,喊了他一声:“小赵?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要不我亲自去竹溪跑一趟,帮你再捋一捋。”

“不用了。”

赵嵘低声说。

他这一刻,竟不知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徐哥,我今天还是要出门一趟,就现在吧。”

-

办公室内,乔南期坐在书桌旁,微微阖眼,像是在休息。

小吴端着一杯刚沏好的龙井进了办公室,放下茶杯时,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乔南期的神色——没什么表情,也不像刚刚发怒过的。

而书桌前,刚才叫上来的保洁人员正在打扫着地上一些若隐若现的泥泞脚印。

这是方才一个被乔南期带回来的人踩出来的。

今天早晨,乔南期的司机临时身体不舒服,小吴送乔南期去了疗养院。

本以为乔南期又和前几日一般,会在疗养院待一段时间,可车子刚停下,乔南期还未下车,只看了一眼车窗外头,便说:“那个人……我之前就看他在这里游荡过。”

小吴回头:“先生说谁?”

他顺着乔南期的目光,看到了一个穿着工地的衣服,浑身都是水泥痕迹的人,看上去像这些时日在工地工作的。只是这人表情凶狠,走得很慢,手上还拎着个麻袋,完全不像是要去干活的。

他们坐在车里看着,这人居然慢悠悠地晃荡过赵茗所在的小院,又从另一侧晃荡了回来。

乔南期的脸色一下子便黑了下来。

“你下去,”他对小吴说,“和他说……赵嵘找他。”

小吴好歹是跟在乔南期身边多年的人,见着这人在赵茗所在的地方晃荡就知道对方意有所图。他没问为什么,直接按照乔南期的吩咐,下车拦住了这个人。

在听到赵嵘的名字之后,这个人果然拎着麻袋,跟着他上了车。

一上车这个人便神情一变:“乔大——”

“看来你见过我,”乔南期只是扫了对方一眼,仍旧挺直了坐在后座上,嗓音低沉,“坐吧。你找赵嵘有什么事,找我也行。”

随后他对小吴说:“开车,回公司。”

他语气悠悠,神情淡淡的,一双眸子锋芒敛藏,仿佛当真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那人一咬牙,当真坐进了车里,同他们一起回公司。

刚开始的时候,这人或许是畏惧乔南期在外的名声,还有些心虚。

可到了后来,他见乔南期一直没有动怒,愈发放肆起来,不但说出了陈家司机的身份,还不断重复要钱的来意。

小吴在前头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他们先生最爱干净,此刻居然微微皱着眉,连衣袖被对方蹭到了些污渍也没有发作,任由一个浑身脏污的工人同他坐在一块大放厥词。

居然还在这人要钱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好。”

——能答应就怪了。

小吴很清楚,他们先生此刻的平静才是最可怕的。

等到了公司,乔南期让那人放下麻袋,领着那人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小吴没进去,只在隔间待着。

他拆开麻袋看了眼,里头都是绳子、重金属工具之类的东西。显然意图不轨。他们先生或许连这麻袋里的东西都不用看就已经确定了,不然也不会把人单独带进去说话。

办公室里头本来十分安静,只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动静——那人居然在求饶,甚至还跪下了。跪的声音太大,小吴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如此。

他给乔南期当助理这么些年,除了见过乔南期在赵嵘面前狼狈,他们先生什么时候能容忍这样的人?

方才在车上越是淡然,此刻便越是……

乔大少的手段,这么多年了,有谁能逃过?

这些时日,小吴日日见着身上多了些人气的乔南期,差点忘了他们先生以往是个什么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