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对于这位官配女主,姜闻音的心情是复杂的。

当初看小说时,看到女主柔弱孤苦时,她会忍不住心疼,看到女主被男主和他的后宫妃嫔随意欺辱,她跟着义愤填膺,当看到女主爱上男主,她为其不值,当男女主最后圆满结局,她趴在被窝里哭得稀里哗啦,又会为两人的爱情感动。

当然,也是她那时年少不懂事。

直到后来她纵览无数小说,看过许多正常男女主的爱情后,她就吃不下这种类型的小说了。

再回想起那本小说的剧情,也觉得五味杂陈,想起的也不是绝美爱情,而是男主的冷酷无情,和女主的无原则善良。

是以当初得知美人姐姐跟赵衡是同一个人时,她除了生气与羞愤外,还有隐隐的震惊。

因为以这一年多的朝夕相处来看,赵衡他狗是狗了点,但怎么也不像沾花捻草,虐待深爱之人的渣男啊。

在襄州时,牧家的人就因为摸了下自己的脸蛋,他就提剑把人手砍了下来。

这样的人,怎么会容忍喜欢的女人被别人欺负?

要知道,连自己扇他耳光,他都没有还手呢。

想白嫖他的时候,他再生气也只是踹凳子,舍不得动自己半根手指头。

所以,姜闻音一直觉得小说里的男主,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也完全带入不了小说。

赵衡他是个鲜活的人,不是书里的男主,他的人生轨迹不应该全权由那些文字带过。

卫娘子的惜取眼前人,也点醒自己。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逃避并不可取,不如趁着他们互相喜欢的时候,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也因此,她选择了嫁给赵衡。

如果将来回到长安后,赵衡像小说里一样爱上苏寄云,那自己会潇洒离开。

但在此之前,她会捍卫自己的爱情。

因此,在看到苏寄云的这一刻,姜闻音仅仅是惊讶了一瞬间,随即便恢复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不等姜沉羽动怒,管事已经先一步请罪,伏在地上道:“奴才管教不严,还请殿下恕罪。”

姜沉羽掸了掸衣袖,冷冷道:“既然管教不严,那就带下去好好管教。”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苏寄云一眼。

苏寄云听到这句话,身子微抖,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眼角氤氲着雾气,欲坠不坠,乌云如瀑的长发掩盖不住纤长白皙的脖颈,同样是宫女的衣服,她穿起来却显得腰肢纤细,平添几分柔弱。

姜闻音见此一晒,却什么也没说,转头看向姜沉羽,“我陪你去换件衣服。”

更衣这种小事都要一起,其实会显得腻歪,搁平常姜闻音是拒绝的,可有女主的地方,就会发生各种意外,她决定还是跟着姜沉羽寸步不离。

苏寄云为何出现在这里,其实不难猜。

跟小说里一样,姜沉羽攻进长安后,牧贵妃于青华山脚下消香玉陨,牧家被姜沉羽清算,男丁秋后问斩,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奴 。

苏家身为牧家姻亲,被一同问罪,这也是苏寄云为何会出现在太液池,还是以宫女的身份。

不过令姜闻音奇怪的是,当初在襄州时,苏寄云当初不是失踪了吗?是怎样安然无恙回到长安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主光环?

忆起在襄州时,自己被莫名其妙牵连落水,却险些没命的事情,姜闻音又表示很合理。

姜沉羽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跪在地上的苏寄云,嗯了一声,牵着姜闻音的手起身。

“殿下跟王妃如胶似漆,令人好生羡慕。”陈棠朝林玄悠挤挤眼睛,故作感慨道。

林玄悠便笑道:“表哥不必羡慕,有我陪你。”

陈棠笑骂道:“我要你一个大男人陪做什么?”

姜沉羽轻嗤一声,“准你一日假便是。”

陈棠立马喜笑颜开,“多谢殿下。”

几人谈笑自若,完全没把刚才这点插曲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个宫女不小心打翻酒水,自有管事训斥,还轮不到他们分神。

眼看着自己要被拖下去,苏寄云下意识喊住姜闻音,“陆姑娘可还记得我,我们曾在襄州有过几面之缘。”

姜闻音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陆姑娘叫的是自己。

当初在襄州,因为是逃犯的身份,所以林玄悠帮忙弄来的户籍文书上,她是叫陆莹。

姜闻音想当做没听见,跟着姜沉羽去更衣。

她跟苏寄云之间委实谈不上什么交情,在襄州就见过几次,还险些弄得自己小命没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就当做不曾认识吧。

可姜沉羽却跟她一点默契也没有。

只见他步伐突然一顿,回头看了眼苏寄云,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姜闻音有些意外,他竟然不记得苏寄云了,明明当初在襄州是见过的。

她犹豫片刻,决定静观其变。

姜沉羽的问话,是苏寄云未曾料到的。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挺拔,样貌俊美的男子,半响回不过神来。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眼神锐利,冷漠不近人情,却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溺进去。

“殿下问你话,发什么呆!”

直到管事的呵斥声,惊醒了她。

苏寄云猛地低下头,死死地捏紧拳头,内心感到一阵羞愧,她竟然会看着自己的仇人发呆,父亲跟兄长们在天之灵,一定会狠狠地斥责自己。

她强忍着眼泪,缓缓拜下,咬唇回答道:“奴婢苏寄云,罪臣苏让之女。”

“苏寄云?”姜沉羽挑了挑眉,像是想起什么,嘴角露出了抹讥笑,“你倒是福大命大。”

这句话也是姜闻音想说的。

苏寄云没认出姜沉羽来,自然便不知道他说的是襄州之事,而是当他原本连苏家女眷也不想放过,忍不住含泪道:“奴婢不是福大命大,奴婢与苏家的生杀大权全在殿下手中,难道不是殿下想杀就杀的吗?”

她的泪一串一串落下,像断了线的珍珠,美丽的脸庞哀伤中带着丝恨意。

这样不过分刚强,却又会太软弱的美人开口,哪怕是讽刺的话,也不会让人生出怒意。

姜闻音瞬间拉响警报,扭头看姜沉羽。

便见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说的不错。”

姜闻音满头问号,你跟她聊起来就算了,对她笑是几个意思?

显然姜沉羽没有接受到她的信号,以为她在催促自己,便捏了捏她的手,说了句:“别急。”

姜闻音挤出一抹假笑,“我觉得你再不去更衣,衣服自己就干了。”

姜沉羽旁若无人地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侧首继续看向跪在地上的苏寄云,“我都已经忘记襄州那桩事,倒是你方才提醒了我。”

苏寄云愣愣地望着他,“奴婢在襄州时,不曾与殿下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