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陛下,你可知错3
实际上萧玟与阮棠的身份完全称不上叔侄,按照辈分来算萧玟应当是阮棠的堂哥,但是原主对萧玟这个堂哥完全没有什么印象,萧玟将他从民间接回皇宫的时候尚且一身血腥气、强势而又冷漠,倒是将原主吓了一跳。
原主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萧玟,彼时萧玟已经成年,平叛乱、定朝堂这一系列的事情做下来使得他看起来深沉冷肃,威严而又从容不迫,而原主才仅仅只有十一岁,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两人站在一起气质对比十分明显,看起来并不像是同辈人。
当时护着原主的小太监并不清楚萧玟的身份与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外加上他脱离皇宫已经太久了,提醒原主叫人的时候便是让原主叫萧玟“皇叔”。
原主犹犹豫豫的叫了皇叔以后,萧玟轻拧了一下眉头,却是没有反驳,只是带着原主回了皇宫,这称呼也就延续了下来。
也不是没有大臣觉得不对劲和别扭的,但是一来皇室的关系原本就有些混乱,萧玟的身份又有点不清不楚的,若是小皇帝改口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称呼用来称呼他 二来萧玟在朝中积威甚重,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因为这点小事儿不依不饶的追究。
反正摄政王自个儿不介意就可以了。
听着阮棠的话,系统一本正经的回答,【崽崽呀,首先你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也不是真的叔侄,其次萧玟其实一直琢磨着将你培养成材以后卸了摄政王的位置,然后将自己的身世广而告之,让人知道其实他并没有不轨之心,也没想过谋夺你的皇位。】
【一旦他公布了自己的身世,他也就不再是皇室成员,以萧玟表现出来的性格我觉得他估计会低调行事,到时候棠棠你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很简单了。】
这就相当于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将自己的户口迁移了出去,以前的关系就悉数不做数了,到时候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做。
阮棠咬着笔杆子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含糊的点了点头。
他托着下颔继续抄写着《论语》,好不容易抄完了一本书以后他的手已经酸得不像话了,指尖僵硬,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就有些抽搐。
更糟糕的是阮棠抄写的时候忍不住在心底默写了起来,然而那些之乎者也的长句子他念上几遍以后就觉得发困,眼皮重得厉害。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以后又是忍不住囫囵打起了瞌睡,头一点点的,笔下的墨水早就已经是糊成了一团,在纸张上划出了大团大团的墨迹。
阮棠这具身体才刚刚成年,大约就是白天精力旺盛,晚上到了时间点就要睡,他脑袋里迷迷糊糊的,整个人都伏倒在了案几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阮棠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像是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他顿时惊醒,马上坐直了身体,明明还没睡醒,却已经是摆开了架势,握着笔皱着眉头,努力而又勉强的装出了一副“我很努力很用功”的模样,嘴里含含糊糊的嘟囔着,“我、我没睡,没睡觉呢——”
阮棠晃了晃身体,声音越来越小,眼瞧着又要睡过去,开门的老太监有些心疼的走了过来,他将手里热气腾腾的龙须面以及糕点放到了桌面上,有些惊慌地说道:
“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在这里睡着了,书房这里如此简陋,夜半甚至还会有凉风吹过来,万一您感染了风寒该怎么办,陛下您千万要保重龙体,您可是我们大敬的皇帝,您是天下人的主心骨……”
老太监的声音有些尖利,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阮棠即便是有天大的瞌睡这会儿也清醒了,他揉了揉额角,淡声说道,“我…朕今日做错了事情,皇叔让朕抄写《论语》十遍以明白尊敬师长的道理,如今这《论语》朕还没抄写完,又怎么能去睡呢?”
阮棠还没适应自己这个小皇帝的身份,因此改口的时候有些微微的不适应以及不自在。
他才说完这话那老太监就有些忍不住了,他盯着那微微浸染了大团大团墨痕、被划得乱七八糟的纸张,忿忿不平的抱怨道,“我看他就是在为难陛下您,陛下您不通笔墨,拿笔杆都甚少拿起,这《论语》又这么厚,您要抄到什么时候去了,现在天都黑了,陛下您可千万不要熬坏了身体。”
其实《论语》并不算很厚,比起书房里其他的书籍可以算是轻薄得很了,但是老太监心疼小皇帝,自然也是想不到这点。
“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门莫非王臣,那太傅是陛下您的臣子,他做错了事情陛下您照罚就是了,惩罚一下又如何,陛下您何必要什么理由与借口,摄政王处罚陛下您这件事儿万一传出去了,陛下您岂不是威严扫地,这样一来又该如何让臣子诚服?”
这话说得着实是情真意切,却又是暗戳戳的带了几分挑拨离间,像是在给小皇帝上眼药。
阮棠听得迷迷糊糊的,差点被带到沟里去了。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历史上会有宦官专权、祸乱朝堂,实在是这张巧嘴,太会说了。
原主的性格原本就是多疑而又敏感,要是原主听了这话怕是要猜忌萧玟,觉得萧玟是故意惩罚他想让他尊严扫地。
萧玟在他心里原本就没什么好印象,如今被老太监这么一说,指不定更得扭曲了。
不过换成了阮棠他自然不会这么想。
阮棠眨了眨眼睛,将喉咙润了润以后这才板着一张脸有几分严肃的摇摇头,开口说道,“皇叔的确是为了我好。”
那老太监急了,急急忙忙的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是顾忌着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外头的人都说萧玟有不轨之心,他先是让陛下您颜面尽失,又是压着陛下惩罚您,若是要传出去了,外头的人怕是说陛下您不如萧玟,陛下您可是真龙天子——”
阮棠面色一冷,他拿起银箸用力的磕在了桌面上,瞳色微暗,他扯了扯唇角,厉声打断了老太监的话,“张全,这话可不能乱说。”
老太监全名叫张全,是伺候阮棠起居的贴身太监,外头的人都称呼他为张公公,这张公公原本是皇后身边的人,原主念着自己已经去世的母后便是对张公公多有几分宽容,平日与他来往最为亲近。
因此这会儿乍一听到阮棠叫自己的全名,张公公立刻跪地给阮棠磕着头,慌慌忙忙的说道,“陛下,奴才罪该万死。”
“你的确是罪该万死,这种话也当着我的面说出口,”阮棠挑起了一筷子龙须面轻轻吹了吹,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外头的人说风是雨的,又有几分真实,我听了还嫌污了我的耳朵,以后若是再把这话递到我面前来,你就先出去挨个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