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那几张纸钞一直被姜湛攥在手里，皱得不像样子，还带着他的体温。

它仿佛破蛹而出的蝴蝶，正一点点在卫小迟手心舒展。

卫小迟静静看着它张开‘翅膀’，似乎想要从他手里飞走。

犹豫片刻Omega捏住它，慢慢将它铺展开。

一共三张，三百块钱。

姜湛快速瞄了一眼卫小迟，垂下眼睛盯着自己不那么干净的白球鞋说，“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比你穿着那个蠢衣服挣得多。”

卫小迟摸着略微有些潮湿的纸币，眼睫扇动了两下，终于抬头看姜湛。

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卫小迟低哑问道：“你，怎么挣的？”

姜湛不像说似的半扭过身，含糊着一句带过，“就那样挣的……没什么了不起。”

等卫小迟又看向他，姜湛才不甘不愿往外蹦字，“泳池，清理了两个泳池。”

alpha偶像包袱十吨重，不想卫小迟幻想他清理泳池的蠢样。

卫小迟根本不会如他所想那样，因为他清理泳池而觉得他形象尽毁。

卫小迟甚至都不会往那方面想，完全站在劳动者角度看待问题，他问姜湛，“累吗？”

姜湛抬起下巴，酷酷地说，“就那样。”

没一会儿把脸撇了过去，手却伸了过来，“划出几个小口子而已。”

姜湛就像一个想装酷，但又忍不住吸引家长注意的别扭熊孩子。

姜湛对橡胶手套过敏，手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指肚皱巴巴。

两只掌心有好几道虾线一样的伤口，血早就不流了，乍一看像皴裂，翻着一点点鲜红的豁口。

卫小迟说，“买点药上吧。”

姜湛收回手不让卫小迟看了，“不用。”

姜大少爷从小娇生惯养，没干过家务是真，但身体却不娇弱，篮球、冲浪、滑板，桌球样样精通。

姜湛手上几岁时就有了薄茧，要不然今天干了一天不会连个水泡都没磨出来。

这点伤在他眼里算什么伤？也只有卫小迟问他的时候，他才会巴巴将手掌推过去给人看。

姜湛说不用，卫小迟没再提这事，“饿了吗？”

“还行。”

“那去吃点东西？”

“嗯。”

卫小迟想了想说，“吃点好的，我请你肯德基。”

肯德基在卫小迟眼里算是‘吃点好的’，姜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卫小迟家庭比他想的还要困难。

也是，住那样一个破小区，房子也小得不行，难怪要出来打工。

姜湛对穷富其实没太大概念，再加上身边朋友都是韩子央、李随林这种家境殷实的，导致对很多事物都没有全面认知，多少有点‘何不食肉糜’那个意思。

实际上，卫小迟家虽然‘小’，但在A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九十多平米的房子已经是很多梦寐以求，甚至奋斗一辈子都奋斗不上。

更何况三十年老小区有老小区的优势，那就是拆迁。

近几年A市发展迅猛，很多地方翻新重建，已经拆了十几个老小区。

以目前的发展来看，顶多再有七八年，可能就拆到他们这片了，因此卫小迟所在的小区房价炒得很高，根本没姜湛想的那么穷。

穷的只是卫小迟本人而已。

图书馆附近就有一家肯德基。

姜湛闷闷不乐地跟在卫小迟后面，心里不高兴卫小迟没再管他手上的伤。

其实没必要涂药，卫小迟真要给他买，他一定会拦着，但卫小迟轻轻揭过去，他就是不满。

到了肯德基，卫小迟推开门朝前台走去，胳膊给alpha拽了一下。

卫小迟回头看他，姜湛瘫着脸说，“上网查查再点。”

卫小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查什么？”

“便宜一点的套餐，网上应该是有肯德基攻略之类的。”

姜湛向来都是吃什么点什么，从来不看价格，但他隐约觉得网上会有这些东西。

卫小迟觉得有道理，两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并肩挤在一起上网查攻略。

姜湛这边查，那边卫小迟按姜湛提醒打开微信小程序，对应着网上看哪个套餐物美价廉。

虽然不可能反割资本韭菜，但务必要资本少割他们韭菜。

可乐+汉堡+薯条，这个套餐最便宜41块钱，卫小迟点了两份。

只等了两分钟，那边很快出餐，卫小迟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见姜湛去洗手，卫小迟抿了一下唇，起身紧随其后。

在感应器水龙头打湿手，卫小迟挤了一点泡沫，拉过一旁alpha的手，将白沫抹到他手掌，尽量避开那些小伤口，一点点揉搓开。

姜湛看着卫小迟发旋晕开的那个光圈，刚才那点小不满立刻消失。

心里充盈一种粉色的，轻飘飘的气泡，一戳就会漾出喜悦。

他的不满来源很简单，觉得卫小迟不在乎他，不重视他。

只要对方给他关怀跟注视，他就会陷入一种不可思议的愉悦中。

姜湛悄悄凑过去，下巴在卫小迟柔软的头发隐秘地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