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对我来说
“你还需要跟我合什么?”高澹皱眉道:“你路所向披靡, 军队日益壮大,如今都已能号称百万雄师,朝廷里更无可与你战之人。”
的确如此。
事到如今, 就算吴戈反应过来,对她心生猜疑,也难再扭转乾坤了。
养寇自重, 本就铤而走险,随时都可能会被反噬。
他或许以他能掌控宋简,因他从知道她真想要的什么。
他以她只想要草原上的部落能过上安稳的生活,毕竟大吴虽然步入中年,却依然庞然大物, 个异族人, 个直被中原压打的异族人,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野心, 竟会想改朝换代, 他取而代之?
但,事的发展渐渐失去了控制。
宋简的所所,和史书上所记的切战争都样。
事实上, 高简的所所,也样。
比如说, 她们都会战斗结束后, 派出士兵救援伤兵,分敌我, 统救治,然后还会提供足够俘虏回家的金钱。
宋简还会伤兵疗养的时候亲自去望他们,和他们聊天,安慰他们, 告诉他们,他们敌人,她亲自向他们解释,她希望建立个的王朝,这个王朝会给予他们无数的可能和希望,会让他们必被徭役赋税逼的家破人亡,会让他们的子孙后代有机会过上他们这代梦里才能过上的美好生活。
少伤兵伤好之后,就直接留了她的军队里。
朝廷此称她“会妖言,擅惑众”。
再加上宋简每到处,都饱受欺压的平民申冤报仇,这导致她虽异族,然而声望却路高涨。
当她打下江南,几乎民心所向,甚至有了与大吴划江而治的资本。
事已至此,宋简虽然敢说自己已经必胜的局面——毕竟结局未定,半路开香槟容易翻车——却也觉得,可以考虑考虑最后该怎么处置高澹与吴戈。
多时候,她都非常羡慕那虐渣文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同事,羡慕她们能有那么多办可以把别人虐的嗷嗷直叫,手段干脆利落,感上也丝毫拖泥带水,让消费者爽的嗷嗷直叫,然后上架的世界个个爆款,跟绩效工资也路高涨,职位路高升。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以前过轻自己,思路也过局限。
她以要扰乱cp感,就只能从感上下手,以主角身边方便任务,却反而困住了自己,忘记了还有许多许多别的选择。
她跳出了自己原来的思维盲区,却还想要知道,他到底有多重视高简。
以她对他的了解,高澹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天下第,他的自尊心,绝会允许他低头的——尤其,还向他以前视土鸡瓦狗、冢中枯骨般的草原部落低头。
于宋简道:“我愁你的妹妹。”
她说:“我有可以改朝换代的信心,但若那样做了,旁人会投降,阿简却绝会投降。难道你想给你的妹妹个好前程,非要她条无头路上走到黑?”
高澹沉默了下。他如今被隐去了姓名和身份,被宋简安排底层到处干活,后勤负责炊事,往日十指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已经开始习惯自己身油烟。
若以前,他绝能忍受这种耻辱,他开始甚至以,宋简故意以这样的方式折辱他。可这时日,他与那平民们接触越深,了解越深,他才有明白了宋简当初说过的话什么意思——他对那献城投降的官军屑顾,对那杀乡绅参军的平民轻蔑厌恶时,她说:“你、皇帝、还有这个国家,都没有给他们值得战的东西。”
“我个异族,可个异族能给他们活路,能让他们觉得,跟我会比跟朝廷过得更好——或者跟我也会比保持原样更差的话,这他们的错,这你们的错。”
“高军,你对皇位虎视眈眈的时候,你心中可曾有瞬考虑过黎民百姓?如果高官贵族们只想如果自己夺权谋利,对底层人民的苦难视而见,充耳闻,那又凭什么他们奋起反抗的时候,指责他们大逆道?”
“你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我们可以起创造更好的生活。”
那时高澹并理解,什么叫做“起创造”,他自小受到的教育,都“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1
可,宋简却对那士大夫屑顾。
高澹问道:“你对阿简真的有?”
“她对我重要。”
见她神色坦率真挚,高澹心里泛起股说出的古怪意味:“若你成皇,可会娶她后?”
“你向我要个承诺?”宋简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愿意天下都送到她的手上,我甚至希望她能成皇,而我。”
这话让高澹惊住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已有宋简的部下搜到了白册,从外头献了上来。
朝廷规定各地制造黄册,要求详细写下每处地方、每个人的家庭况——家中多少人,多少地,用以确定土地归属和人口税收,管理天下。
但后来底层官员渐渐欺瞒,黄册便再切实,地方官员却会自制另本详细真实的人口册,称之白册。
想要了解地的真实况,只需要本白册即可。因此每攻陷处,宋简都会让人去审问当地官员,问出白册所。
坐桌沿边上,低头翻阅检查起白册内容的“少年”,高澹时无言。
以己之力,击溃了大吴半壁江山的少年,如今甚至有了能令人望风而逃,献城而降的威名,“他”并如他的兄长巴克尔那般强壮威武,但尚武的草原部族中,也没有人敢嘲笑“他”的清瘦。
如今入了中原,那草原部落的士兵、军官、贵族身上的衣物都渐渐的偏向了大吴的样式,但“他”禁止他们使用丝绸锦缎类的珍贵织物,只许用棉布。
这样的材质,对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实朴素到了可以说寒酸的境地,但高澹也清楚,因“他”直坚持和士兵穿样的棉衣,吃样的饭食,那士兵们才对“他”如此忠心耿耿。
此时,“他”虽然棉服外面披铠甲,可神色沉静,眉眼淡然文雅,神色专注的模样,神态气质起来,手里只适合捧书阅卷,而拉弓挥刀。
“他”阅览白册,点点天下命脉握入手中,高澹仿佛见了知多久以后,“他”身黄袍,端坐龙椅之上,笔下系乾坤,抬眸定天下的人君之气。
然而历来改朝换代成大事者,哪怕以专多闻名,也从未见过有人说,愿意自己打下的天下拱手相让给个女人——哪怕最最心爱的女人,个皇后之位往往便已足以。
高澹忍住道:“你认真的?”
宋简抬头了他眼,又继续低下头去,翻了页,没有回答。
那瞬间,高澹的心奇妙。
他想,莫非“他”因阿简的缘故,才直没有杀他,而因他的能力或者地位对“他”来说有什么价值?
“他”只因想被她憎恨?
高澹觉得有荒谬。
他高家的嫡子,自小能力出众,备受宠爱,因而也性格骄傲,虽说与高简关系亲近,但他和她都默认了彼此她讨好他、顺从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