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紫色月亮

颈侧传来阵阵刺痛,意识到郁槐咬破了他的脖子,徐以年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呜咽。他无法动弹,只能承受郁槐给予的疼痛。

这道声音大概被理解成了挣扎,压着他的妖族牢牢攥住他的手腕,力道重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脖颈流出的血液全被尽数吞下。恍惚间,徐以年感觉他一点儿都不介意生吞活剥了自己。

他稍作迟疑,没有反抗,反而伸手环住了郁槐的背。

……

……

“徐以年!醒醒!”

……

进入瑶山后,郁槐走了一段路才发现整座山都笼罩在巨大的幻术之中。花衡景制造幻境的本领出神入化,连他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等他从关于埋骨场的幻境中清醒过来,身边的徐以年双眼发蒙,正深深陷在幻境中。

他不知道花衡景给徐以年看了什么,搞得这家伙又是放电流又是割手臂,好像还哭了。

他心里窝火,好好记下了这笔账,准备找到花衡景后再跟他算。

他又叫了一声徐以年的名字,一直深陷幻境的人突然抬起头,潋着水光的桃花眼一眨不眨注视着他。

下一秒,徐以年上前一步。

郁槐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正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打晕过去算了,男生伸出手,小心翼翼、拥抱珍宝一样轻柔地抱住了他。

“……”操。

徐以年亲密无间地勾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胸膛前。理智告诉郁槐继续保持接触是很危险的,他把自己的命脉全都暴露给了对方,并且这个人还深陷在幻境中,随时可能暴起攻击。

他的手指动了好几次,最后又缓缓放下。

男生轻柔地环着他,没用什么力气,像是在碰触一件易碎品。这样带着怜惜和珍视意味的拥抱他已经许久未曾体会了。某一瞬间他几乎怀疑这是花衡景别出心裁设置的陷阱。

郁槐垂下眸,又一次叫了怀中人的名字。

“徐以年,醒醒。”

尝过被珍视的滋味,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贪婪大概是妖族刻进骨子里的天性。郁槐听着他细微的呼吸声,感觉他满是依赖地靠在自己身上,理智逐渐被拽入温柔的沼泽里。

终于,他放弃似地抬起手,轻轻圈住了男生的肩膀。

徐以年在这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没分清幻境和现实,看见郁槐,反而一下子紧紧抱住了他。

手下的触感和先前有些不同,浓郁的血腥气也消失不见。徐以年略感疑惑地侧过脸,忽然发现这个郁槐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没事就好。

……不对!大事不好!

想明白前因后果,徐以年窒息地窜起身,接连后退几步:“不好意思把你当成别人了……花衡景的幻术真不错,哈哈。”

他那几声干笑生生将气氛升华至一片死寂,徐以年在心里疯狂挠墙:“你怎么样?”

郁槐神色莫测,不发一语。

徐以年隐约感觉他现在的样子很危险。鬼族的视线犹如针刺,令他脊背发寒。

“你不会也中招了吧?”他迟疑地问,“花衡景这么狠?”

如果郁槐也中了招,今晚可以直接撤了。

“我好得很。”郁槐声音不大,看似冷淡,却莫名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就是比不上你,在幻境里还能抽空搂搂抱抱。”

“……”见他没事,徐以年松了口气。目前的状况又过于令人羞愧,男生一下转过头,“那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快冲吧!”

像是为了证明那句话,他急匆匆地迈步向前。

郁槐站在原地,眼神阴郁地凝视他的背影。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不知不觉,一丝鲜血从掌心溢出。

花衡景的故事里,他在裂缝中发现了花衡乂幻化的怪物,并亲手杀死了他。瑶山上遍地是大大小小的裂缝,一处处查找太过浪费时间。徐以年正想问郁槐有没有办法,一阵彩色的烟雾腾空而起,精灵纤细的身影从中显现。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她兴高采烈地扑闪翅膀:“我就说嘛!老板和竞技场那个戴面具的才不可能,明明这样更养眼!”

“什么戴面具的……”徐以年刚想问清楚,郁槐对她道:“去附近妖力最强大的地方。”

“除了您身边吗?”见郁槐点头,她立即转身,“请跟我来!”

深山上没有光亮,唯有皎洁的月色自夜空倾落。精灵带领两人一路朝南,妖力与血气越来越盛——

毫无疑问,花衡景就在前面!

徐以年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头顶的夜空也逐层变了颜色,暗红的云流仿佛滴入水池后扩散的鲜血。穿过重重叠叠的枯树枝,视野豁然开朗。

巨大的血祭阵高高悬浮在天上,看清眼前这副景象,徐以年僵在原地。

夜空里的红色原来并非变色的云流,而是无数个鲜血淋漓的亡魂。按理来说他没有阴阳眼,不可能看见死者的魂魄,但在血祭作用下,徐以年清楚看见无数亡魂浮在头顶上方,他们有的哭有的笑,有的神色麻木、有的呲牙咧嘴,这些亡魂宛如溪水汇入海洋,全部向着金色的阵法涌去。

在血祭阵的中央,徐以年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人影。

花衡景。

“郁槐!”徐以年没办法,他扭过头问,“怎么办!再不阻止这些人就死定了!”

阵法太高了,就算他能借着雷电的反作用力跳跃也到不了那么高的地方。小小的灵体凭空出现,从鬼族背后延伸出漆黑庞大的羽翼,双翼扇动时带起强悍的风流。郁槐朝他伸出手——

徐以年毫不犹豫抓住他,郁槐将他拉进怀里,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精灵兴奋地捂住脸,又从指缝中偷看。

纵使情况紧急,徐以年也不合时宜地僵了一下。飞行时风声从耳畔急速掠过,对他来说,唯一的支撑点就是郁槐的手臂,如果郁槐松了手,这个高度掉下去他估计得摔成残废。

他情不自禁瞟向近在咫尺的宽阔肩背,饶是再手痒,也没胆子直接抓上去。

悬停在空中的血祭阵近在眼前,巨大的阵法由十组金色符文构成,符文之间云层般上下重叠,花衡景就稳稳地踩在其中一组符文上。郁槐扫了眼阵法的模样:“分开行动,你去找花衡景。”

“我强还是他强?”

“正常情况是他。但他之前在整座山上布下了幻术,应该没什么妖力了。”

徐以年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要是摔下去怎么办?”

每组符文都是镂空的,字符之间之间存在着大大小小的空隙,稍不注意就可能一脚踏空。

“要不要给你变个降落伞?”郁槐讽刺。

“你还有这种能力?”徐以年大为震撼。

他那句你可真万能还没夸出来,郁槐已经把他扔在了血祭阵上。徐以年眼疾手快稳住了身形,同时在心里痛骂郁槐不是人。他飞快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血祭阵太大了,花衡景还在下面,并且同他隔了四五组符文,徐以年双手聚起电光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