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因为偷窃了不属于自己的莴苣, 两位农家夫妇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其实这个逻辑是可以理解的。

在这个谁人家里都不富裕的时代里面，只有女巫家里种出来了比较稀有且非常美味可口的莴苣, 她又一贯与村民井水不犯河水, 没有道理她要为了村民的某些自私的念头负责。

但是她给出的条件, 却并不完全对等。

农妇吃了莴苣, 农民偷了莴苣, 女巫在抓住了那个农民之后, 给出的条件是让他们把最珍贵的东西交给她。

尽管农妇突然想吃莴苣这件事情确实非常蹊跷，但按照可能怀孕的人就会有一点小情绪之类的想法来看，也不是说没有可能, 但是最珍贵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都和一些莴苣的价值无法对等。

但当时的情况下，农夫不能够激怒邪恶的女巫, 自然他也不能够不答应。

否则抓住了他的女巫说不定就会直接给出某些诅咒或是如何,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农夫可能压根就活不下去了，而失去了丈夫的农妇自己能不能够很好地活下去都说不一定，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 而且她还怀了一个孩子。

所有，当时农妇和农夫想的都是，他们家里贫穷, 又哪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呢？

带着这样一丝侥幸和妄图从狡诈的女巫手里讨得便宜的念头，两个人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没有多久, 这个孩子出生了，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当时村子里有很多人见过，农妇分娩的时候, 当地还去了好些妇人帮忙，他们家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孩子，大家也知道他们的心切。

但没有想到，孩子出生后没有多久，这位女巫就找上门了。

女巫在村庄这边并不是只有一处住处，平时的时候她白天多半都是不在，大家都说是她在树林里面有另一个小屋居住着，在那里她会进行一些邪恶的研究等等，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农人能够成功地□□进入女巫家的院子偷到莴苣的原因。

女巫一开口，就是要求他们给出他们最珍贵的——

此时，只能够是他们最为宝贵的女儿了。

农妇和农夫大惊，他们没有想到仅仅是当时的一点口腹之欲，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但是没有办法，他们没有和女巫讲条件的机会，这是他们之前就已经答应下的。

于是，他们被迫地给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却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孩子。

得到了小婴儿的女巫并没有如大家想象中的那般把女婴杀掉或是如何，尽管老女巫已经上了年纪，身形伛偻、头发花白，鹰钩鼻、脸上满是褶子，还有一些脓疱一样的丑恶的不知道是不是疾病的问题在皮肤上，但她对于这个孩子还是有几分真心爱护的。

女巫带走了女婴，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抚养。

这倒是村子里的共识，根据村长所说，后来女巫就不住在那处曾经中了莴苣的院子里了，她带着女婴住到了树林里面。

村子里的人没有敢去树林深处，也没有敢去冒犯女巫的居所的，尽管其实很多人心中对于女巫的住处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他们有一些人会到树林里面打猎，来为自家的食物多添加几样，又或者是弄来一些皮草卖钱，所以也不会是真的一无所知的，但对女巫的印象或者说是敬畏，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愈发强烈，没有人再敢冒犯女巫了。

之后没有多久，这个失去了女儿的农妇神智就有些不清楚了。

她的丈夫一直在竭尽所能地照料她，但遗憾的是，这位农妇还是在漫长的对女儿的思念之中，逐渐变得疯狂而痴呆。

她经常会到处找着自己的女儿，又因为天然的那份对女巫的敬畏和恐惧，而陡然变得战战兢兢。

虽然后来他们也曾在神智清醒的时候努力过，想要再拥有一个孩子，但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已经耗尽，本来就好不容易才得到唯一一个女儿的他们，再没有拥有过其他的孩子。

好在农夫对自己的妻子还算爱护，一直尽可能地拉扯着自己的妻子，并且为她提供一个相对好的生存环境。

以前倒也还好，但随着这片土地越来越贫瘠，即便是农夫肯吃苦能干活，生活状况也还是每况愈下，他的妻子病得越来越重，甚至已经失去了劳动的能力，只能够依赖着他的照顾。

现在，她每天大部分的时候都在那边呆坐着，经常会突然发狂开始叫着孩子，或者是把其他什么比如石头等东西，当成是自己怀里的女儿，很让人同情，但某种程度上说确实也是他们先做错了事情。

玛莉亚看起来就很可怜他们，她眼眶红红的，依靠在安娜的怀里，但是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安娜想了想，也只让凯瑟琳过去，给她分一些水和米，这样也许能够让他们家在这个冬天过得稍微好一点。

那个可怜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的农夫先生连忙过来感谢他们，看起来都要跪下来了，安娜和玛莉亚都让他不用多礼。

很快，他就又不得不赶去照顾已经开始发疯的妻子，看起来也有些狼狈，村子里的人对他们也多是唏嘘同情。

“但是我听说……”安娜一边轻轻地拍着玛莉亚的背，一边问道，“是不是曾经有人来过……？”

两个人一道坐在帐篷外的篝火边上，很暖和，村长还在这里陪他们说话。

“啊，是的是的。”村长曾经可能是不想要说这件事情，但是既然安娜已经问起，他于是还是开口了。

“是大概九个月？哦不，应该有十个月到十一个月了。”

“反正是在一个春天的时候，初春时节稍微后一点吧。”

“是发生了什么？”安娜做出一点好奇的神色，玛莉亚也露出了同款的表情，小斑鸠飞到了两个人的身边，紧接着另外两只小鸟也飞了一圈“望风”回来了。

它们像是听得懂一般，也一道地在这边树桩板凳上停下，几个都好像很专注地在听村长继续说下去。

“就是……”

“有个年轻人，气度不凡，看起来就很厉害……”村长比划了一下，最后指了指某一位骑士。

“就和那位贵族老爷一样，有一身盔甲，还有漂亮到能发光一样的衣服，可能是金线或者是其他的，然后还有很锋利的宝剑。”

“他自称是一位王子，游历到我们这里，问我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向我们买了一些食物和水，出手特别阔绰。”

“自然，言语间就谈到了一些我们当地的事情，然后就说起了他们家的那个糟心事。”

“在听说这里有女巫之后，那位少爷就很生气，说要给我们主持公道。”

“他说他是一个王子，当时我们是信了的，除了王子，还有谁能够像是他那样富裕又贵气呢？但是现在想想，指不定是什么玩弄人的贵族少爷故意骗人的，或者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