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责罚,怀疑,搜索

来桑心知犯下大错,不敢抬头看巴图的脸。

“父汗,赵胤老贼老奸巨猾,策反了霍西顿,里应外合打了儿子一个措手不及……”

“蠢货!”

一个巴图重重抽在来桑脸上,巴图又气又恨,斥骂道:

“赵胤何来大军夜袭?军械和粮草何等重要,你不知道吗?”

来桑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耳窝里嗡嗡作响,下意识闭了闭眼,身子感觉到一阵冰冷,却不敢争辩,爬起来跪直了身体。

“儿子一时失误,因小失大,请父汗责罚……”

“责罚?”巴图抖了抖马鞭,狠狠砸在来桑身上,恶狠狠道:“你这条狗命都不够恕罪的。孤今日就要了你的狗命!”

啪!

一鞭下去,来桑纹丝不动。

巴图握紧马鞭,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

“脱甲!”

来桑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巴图,

“父汗,你是想打死我?”

巴图冷飕飕地道:“你无才无德,监守不利,贻误战机,陷兀良汗几十万大军于水火,打死你又何妨?”

来桑心里一沉,突然咬牙发狠,赌气似的站起来,飞快脱下盔甲,于冷风中穿着中衣,笔直地跪在地上。

“那你打死我好了!”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不管巴图真的气恼到要鞭杀来桑,还是为了平息众怒,来桑这一顿鞭子都免不了。

兀良汗大营被焚的损失,远远大于夜袭晏军这场胜仗带来的痛快。更为可怕的是,兀良汗自漠北草原而来,长途行军,粮草补给本就是最为薄弱的一环,接下去要是战事不顺,他们靠什么打仗?

恐惧如同瘟疫,处置不当,必会引来军心动荡。

巴图发了狠一般,狠狠地抽。

一鞭,

又一鞭,

再一鞭,

鞭鞭入肉!

马鞭击破空气传来的噼啪声,极是刺耳。

每打一下,来桑身子都抖一下,却不吭声。

无数双眼睛望着抽打来桑的巴图,表情各有不同。在众人的围观下,巴图下得狠心,打一下,骂一句,怒瞪的双眼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壮。

几十鞭下去,来桑身上已伤痕累累,中衣早已破损,露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鞭痕,鲜血淋漓,染湿了衣襟……

来桑长得高大壮实,像极了他那个做兀良汗大妃的娘,可是现年也只得十七岁,巴图纵是恼他无脑,气他无用,也不能真就把他打死。

不仅因为巴图只有乌日苏和来桑两个儿子,还因为来桑背后有大妃在草原上的势力,关系错综复杂。

伤疤男子见状,知道差不多了。

他必须给巴图一个台阶,此刻的巴图,也需要一个台阶。

“大汗!臣有话讲。”

他重重跪在地上,挡在来桑面前,生生受了巴图一鞭,刚好打在他受了刀伤的胳膊上,痛得脸都白了,可他还是仰起脸来,一脸正色地对巴图道:

“此事不怪二殿下,都怪臣误判敌情,误导了二殿下。”

来桑浑身浴血,还讲义气。

“不关你的事!”

他说罢,怨恨地看了巴图一眼,“你只是错估了我在父汗心里的地位,你以为我的性命对父汗来说,比军械,比粮草更紧要……你错了,我更是大错特错,我就该死在赵胤手底下,我死了,父汗就满意了!”

巴图被他气得脸都绿了。

又狠狠抽一鞭子。

“不争气的东西!”

这下正中来桑后背,他咬牙切齿,还想争辩,伤疤男子偷偷拉一下他的衣袖,来桑眼看巴图又扬起鞭子,头一歪,倒了下去。

“二殿下晕过去了。”

四周众人惊叫起来。

巴图就势收了手,“抬下去!”

众人手足无措地过来抬人,叫医士给二殿下治伤。

伤疤男子跪地原地没动,巴图挽起马鞭,突然冷冷看他一眼。

“你跟我来。”

巴图不是有勇无谋的蛮横之人,相反,他头脑十分清明睿智,在他鞭打来桑的时候,整件事情已经在他脑子里迅速地梳理了一遍。

从头到尾,事情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原本赵胤会突围而去,甚至会潜入兀良汗后方,他也不是没有预计过可能,毕竟赵胤不是平庸鼠辈,岂会轻易入他的套。

整件事,最大的变数就是被人莫名其妙火烧了军械和粮草。

若非如此,即使赵胤去偷袭大营,哪怕来桑没有对敌的经验,但营中有几员老将,以数万之众,还会对付不了赵胤区区几千人?

可这件事情,偏偏在众目睽睽下发生了。

一个人潜入大营,大摇大摆地炸了他的军械库,烧了粮草,还全身而退,不知去向。

如果没有叛徒与他配合,一个人的能力绝对做不到。

巴图不信有人真敢这么干。

但是,巴图同样不相信霍西顿是叛徒。

霍西顿是他亲点的军械库守备,土生土长的兀良汗勇士,一家老小都还在漠北草原,从来没有去过南晏,和晏人更是没有什么来往,他为何会甘愿冒着全家老小被杀头的风险,背叛兀良汗,帮助晏军火烧大晏?

巴图深知,叛徒另有其人。

玩鹰的被鹰啄了,巴图恼羞成怒,但他在打来桑的时候,火气已经泄了,此刻很是冷静,冷静地把伤疤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把事情分析了一遍,方才出声。

“伤得重不重?”

伤疤男子低着头,声音喑哑无力。

“这点伤不算什么。有负大汗所托,无为死不足惜。”

巴图负着手,自上而下看着他。

“无为,你师父把你托付给孤,孤又把你转送到二皇子跟前,你可知是为何?”

伤疤男子低声道:“大汗是想让无为协助二皇子处理杂物,并在必要的时候,护卫二皇子安危。”

巴图哼声。

“错了。”

伤疤男子抬头,却见巴图冷着脸看来。

“孤两个儿子。乌日苏软弱无能,但内心坚韧,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来桑钢硬有余,韧性不足,被他母妃惯坏了,性情偏激,暴躁狂妄,很容易闯祸。孤,是要你看着他,管着他!”

“臣有罪!”

伤疤男子深深跪拜下去,不再抬头。

“你不仅有罪。你罪该万死。”

巴图突然发怒,可是吼完,却没有别的动作。

过了许久,才听得他冷冷地道:“无为,把你面具取下,让孤看看。”

伤疤男子肩膀微微绷起,抬头望他。

“大汗怀疑我?”

巴图眼里锋芒锐利,“取下。”

“是。”

伤疤男子微微鞠着身子,将右脸上那个铁制面具取下,露出一张比左脸更为坑洼不平的疤痕脸,平静地看着巴图,却不问他为何要自己取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