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锅凉了, 菜尽了。

司霆打了个饱嗝,还是没能从震惊中醒过神来。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劝说老沈关爱小秋的话仿佛还在昨日,怎么突然之间,两人就走到一起了呢?

匪夷所思。

他看着挨坐在一起的两人, 看着沈明登眼中温柔的笑意, 看着虞秋全心信赖的姿态,恍然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

他们真的很般配。

一个是多年发小, 一个是乖巧弟弟, 司霆唯一能做的, 当然只有“祝福”二字。

本以为老沈要单身一辈子, 仔细想想, 他应该为老沈感到高兴的。

司霆抹了把脸,失笑道:“没想到你会比我早脱单。”

沈明登“嗯”了一声,神色淡淡, 如果忽视他眼中笑意的话。

“嗐, ”司霆又想到一事,“你那次主动找我来喝酒, 其实是自己苦闷吧?那时候就喜欢小秋了?”

说着咂摸一下嘴:“那确实挺苦闷。”

小秋也太好拐了,就这么被老沈骗到手。

“这事儿沈叔和向姨知道吗?”司霆目露忧色,“你俩这样, 估计对他们冲击挺大吧。”

“目前还不知道。”沈明登面容冷静道, “我会说服他们的。”

“祝你好运。”司霆只能精神支持一下。

他觉得有点悬。

单单喜欢男人这一条就不好过,更别提老沈喜欢的是小秋。

这能受得了?

“向姨和沈叔会很失望吧?”虞秋望着沈明登, 眼里涌动着不安。

他虽这么说, 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向姨和沈叔都是心地慈和的人, 梦境里沈明登三十五岁都单身一个, 他们也都随他去了。

虞秋把自己作成那样, 他们也都没有放弃他,甚至还自责愧疚,说是他们没有做好。

这样好的人,应该不会反对他和沈明登的……吧?

“不会。”沈明登很笃定。

上次“酒吧照片”事件,已经足以表明老两口的态度——

他们只要虞秋平安幸福。

他跟他们站在同一立场,势必不会有太大分歧。

“嗯。”虞秋笑起来,眼睛明亮信赖,仿佛一句话就消掉他内心的不安。

沈明登心头发烫。

怎么能这么甜?

司霆:“……”

行吧,倒是他杞人忧天了。

他不想继续留在这吃狗粮,遂摆摆手离开,说好的洗碗也不干了。

沈明登不让虞秋碰,独自收拾碗筷,黑色居家服的袖子捋至臂弯,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

真帅。

虞秋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搭在男人宽阔的背上,笑着问:“之前说过家里有洗碗机,没拆封。”

沈明登顿了顿,“我想做点事情。”

这样才能分散注意力。

如果不洗碗,他还能做什么?

虞秋又道:“那饭后惩罚呢?你先透露一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沈明登站直身体,缓缓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客厅传来手机铃。

“我先去接电话。”

身后的温热消失,沈明登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虞秋拿起手机,是魏姨打来的。

“小秋,你是不是拿到艺术节金奖啦?”魏灵蕙高兴极了,“我在获奖名单里看到了!”

虞秋:“……”

忘了跟魏姨说了。

“嗯,我也才接到通知,明天上午十点进行颁奖仪式。”

“那我也去看看!”魏灵蕙话语中充满了激动,“你的作品我看了,特别好,真的特别好。”

官网公布了获奖名单,也放出了获奖作品的照片。

金奖当之无愧。

构图、针法、光影的运用、作品的故事性,都彰显出大师风范。

这类写实观赏性作品,在刺绣市场上格外受人欢迎。

虞秋翘起唇角,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你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得跟你爸妈说一声。”魏灵蕙话锋一转,“明天是你爸妈的忌日,等领完奖,咱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好吗?”

虞秋笑意收敛,垂下眼睫道:“领完奖还有事,您先去吧。”

“那、那好吧。”魏灵蕙失落地挂了电话。

虞秋捏着手机,唇瓣微抿,歪倒进沙发,抓起沙发毯搭在腰上。

有些东西就像附骨之疽,鬼魅般躲藏在某个阴暗角落,伴随人的一生,很难彻底拔除。

沈明登洗完碗,心绪也平静下来,出来见虞秋斜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兴致不高。

“谁打来的?”他猜测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

虞秋往里面挪了挪,拍拍外侧空间,语气低落道:“明天是我爸妈忌日。”

沈明登从善如流坐下,牵住他的手,声线压得很低,带着几分哄意:“明天陪你一起。”

虞秋不由笑了:“见家长?”

“嗯,希望他们能够对我满意。”

“不用他们满意,”虞秋挠挠他的手心,“我满意就行了。”

温软的指尖蹭过掌心的纹路,轻轻的,柔柔的,带着细微的痒意,像一根羽毛落在心间。

男人蓦地囚住作乱的手指。

虞秋不动了,就看着他笑。

沈明登喉头微动,目光从眼尾缓缓移到唇侧,忽地开口道:“明天领奖打算穿什么?”

虞秋愣住。

他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在梦里面就没亲自领过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参加颁奖肯定是要穿正装的,但他现在只有一套今天才穿过的白西装。

总不能明天继续穿吧。

不说重复的问题了,白色西装本就与严肃正经的场合不匹配。

他猛地坐起,眼睛微微睁大:“现在去买一套新的。”

说着推推男人的肩,作势要下沙发。

沈明登轻笑着站起,等虞秋穿好拖鞋,准备回房换衣服时,叫住他:“秋秋。”

“嗯?”

“不用出去买。”他牵住青年的手,“来。”

家里是有衣帽间的。

但这一直是专属于沈明登的私人空间,用来存放正装、配饰之类的物件。

虞秋从没进来过。

啪。

衣帽间的灯亮起。

中间是条过道,两边是衣柜,挂着很多套正装,手表、袖扣、领带、皮带等整齐摆放。

虞秋一下就看出异样。

他转向沈明登,唇角含着蜜:“什么时候准备的?”

沈明登亲了亲他的额头:“跟今天那套一起的,你还在长身体,就没做多少。”

虞秋笑起来。

又是刺绣间,又是衣帽间,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已经很多了,”他望着一排高定西装问,“明天穿哪套呢?”

沈明登挑出一套烟灰色的,有种高级却低调的质感,“这套。”

他像个换装游戏的狂热爱好者,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堆砌在青年身上。

虞秋并非没有主见,他只是清楚男人的掌控欲,想借机满足他,就当是一种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