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温泉

回到酒店房间, 傅成北躺沙发上玩手机,眼睛看似盯着屏幕,余光却跟着路望远。

路望远在整理他带来的东西, 一样一样的摆好, 放在该有的位置, 看着……挺贤惠。

咳……

傅成北被自己这个想法呛了一口,他最近咋了, 脑子总是有点不太对劲。

路望远收拾完行李,正好听见傅成北咳嗽,他走到沙发旁,俯下身问:“嗓子不舒服?”

傅成北看着头顶逆着光的路望远, 莫名有种压迫感,他清了清嗓子,坐起身道:“没有不舒服, 不小心呛着了。”

路望远想伸手摸摸傅成北的额头,看他发没发烧, 可半路却被傅成北挡住:“都说了没事。”

傅成北站起身,从路望远和茶几中间挤出去, 随口道:“行了走吧,下楼叫沈柏他们一起上山。”

因为昨夜下过雪,上山的路比较滑, 只能坐缆车上去。

一个车厢可以坐四个人,原计划傅成北路望远齐逸沈柏坐一起,可等到即将出发时, 傅成北仍是拖着没上,对着工作人员说他跟后面的三人一起。

傅成北转身往后一个缆车走时,跟路望远有瞬间的四目相对, 尽管短暂而模糊,他依然察觉出路望远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似乎是在打趣他的临阵脱逃。

操!这狗比玩意儿,不会发现他有点不正常吧。

可他实在是不想跟路望远待一起,着实太考验他的演技。

前面的缆车刚走,傅成北就进了厉然三人的车厢。宋不言和韩茜看到他上车,很是意外,厉然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点地。

等他坐好,厉然笑问:“怎么不做前面那个?”

傅成北自然而然道:“那几个人太占地,进去腿都放不下,这边能好点。”

厉然若有所思噢了声,跟韩茜对视一眼后无声笑了下,没再吭声。

山顶的雪很厚,躺下足以埋住一个人,放眼望去,天地间共成一色,是一种苍茫而浩荡的白,于黄昏时分美到不真实。

七人抵达后,山顶已有游客,旁边堆着几个雪人。

沈柏见此兴奋道:“猕猴桃,咱几个也堆一个吧。”

齐逸也挺来劲:“成啊,堆个大的。”

沈柏又看向后面,见傅成北他们也到了,二话没说就拉着他一起滚雪球,厉然在给韩茜和宋不言拍照,只有路望远跟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傅成北跟沈柏齐逸玩到一半,不知是谁起的头,开始用雪球砸人,厉然韩茜宋不言很快参与其中,一时间空中飞雪不断,笑声此起彼伏,绕是宋不言也少见地笑开了怀。

玩到正开心,傅成北陡然见路望远一个人站在那儿,低头翻看着手机,笔挺的身姿宛如山间松柏,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孤寒。

傅成北的心揪了下,他很不喜欢路望远这种游离的状态,就像可以随时抽身而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路望远正在翻看刚给傅成北抓拍的照片,有模糊的,有清晰的,有帅气的,有龇牙咧嘴的,他来回看着,到最后一张也没删,存到了命名为[小北]的相册,这里已经有一千多张,全是傅成北一个人。

正看着,突然,他额头一凉,随即眼前变白,手机屏幕上落了一堆雪。

显然被人用雪球砸了脸。

他抬眼看去,入目是正拿着雪球冲他晃悠的傅成北。明明刚都不愿意坐同一趟车,此刻却是满眼带笑,唇边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扬声道:“你杵那儿当活靶子啊,信不信把你砸成冰雕!”

路望远笑了声,装好手机,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雪,用力团了团,接着朝傅成北扔了过去,同时道:“谁是冰雕还不一定。”

傅成北早有准备,躲开了路望远扔来的雪球,立刻对着正在雪地里扭打的沈柏齐逸道:“快起来,一起打路望远那只狗!”

都在兴头上,不管你是不是终极Alpha,不管你是不是年纪第一,只要成为群体攻击对象,就只有被埋的份。

玩到最后,一群人拼命想把路望远埋进雪里,宋不言也有功劳,旁边的游客都在看好戏。

直到天色黯淡,沈柏看着终于被埋进雪里的路望远,大喘一口气道:“终于埋进去了,北哥,要不要拍张照,当是纪念我这辈子第一次赢了终极Alpha。”

没人应他。

沈柏又叫了声:“北哥?”

他转过头看了看,紧接着听齐逸大喊一声:“卧槽,北哥不见了!”

沈柏震惊:“什么?!北哥!你在哪儿!”

这时,埋着路望远的雪堆里忽然伸出一条胳膊,接着一阵扑腾,傅成北把自己的头扒拉出来,旋即开骂:“操!能不能把人看清再埋,我他妈被路望远这孙子压着起不来,你们就把我俩一块埋了,有没有人性啊!”

沈柏惊了,看着面前的大雪堆:“埋了俩人?!”

话音刚落,雪堆里紧挨着傅成北的地方,又伸出来一条胳膊,接着路望远的头也露了出来,语气带着少有的笑意:“是,你埋了你的北哥。”

先是韩茜没忍住笑了声,很快所有人都笑了,刚折腾了很长时间也挺累,于是一个接一个躺到原地,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笑个不停。

傅成北跟路望远也没起来,依旧并肩躺在雪堆里,双双望着天上皎洁的下弦月。

被错埋的傅成北并没怨念,他唇角带笑,眼睛明亮如星辰,不多时,他耳边毫无预兆传来路望远低沉的嗓音。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咚——

傅成北心跳骤然加重。

这是路望远想对他说的吗……

“你……”

傅成北声音变得沙哑,喉间像是哽着一块东西,令他发不出声音。

路望远偏头,深沉的视线落到傅成北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见人神情僵硬,淡淡笑了下,重新仰头看向星空,低声道:“喜欢这句吗。”

傅成北喉结动了动,结巴道:“还,还行。”

路望远:“这是给你情书。”

傅成北呼吸一滞,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炸裂,之前隔在纱雾对面的东西逐渐现了真容,他好似明白自己最近反常的原因了。

他不知该怎么回应,只想尽快从路望远身旁逃离,去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却不曾想,路望远又补充道:“是高二三班越洋同学送给你的情书,考完最后一场试,看到它在你桌上,就顺手拿了。”

脑子倏地嗡了一声,像被盆凉水浇头,致使傅成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他目不斜视盯着夜空,良久从牙缝挤出一句:“以后再敢拿别人给我的情书,就废了你胳膊。”

路望远笑笑,没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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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酒店,傅成北洗洗就躺到靠墙的一张床上睡了,背对着另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