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近我者甜
碧蓝透彻的天空上不知什么时候飘了朵细密绵软的白云, 不经意地给燥闷的操场洒下了一片阴凉。
远远吹来一阵风,轻轻拉拽着每个人的衣角。
蒋延洲清冽微哑的声音被秋风带进江南的耳朵里,莫名就吹灭了她心里的那股无名火。
“和我有关”这四个字像是一只无形的手, 轻轻柔柔地拨动着她心里的某根弦。
江南的脸不经意地就红了。
直到裁判组的老师又叫了一遍集合,江南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躲开蒋延洲的眼神, 嘟囔着说了句“我跑步去了”, 然后一溜小跑逃开了蒋延洲有几分压迫感的注视。
因为这个算不上什么插曲的插曲,在起跑枪响之前, 江南几乎忘记了被一千五百米支配的恐惧。
她有几分麻木地沿着赤红的塑胶跑道往前跑着。
脑海里鬼使神差地闪过和蒋延洲相处的画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蒋延洲在她眼里从一只讨厌的白天鹅变得不那么讨厌了。甚至好像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
这样的分神并没有持续太久,还没跑到两圈, 体力快速消耗所带来的疲惫感便生生将江南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太阳从云层后面悄然探出头来, 操场的温度便迅速升了起来。
腾腾的热气从地面窜进脚底, 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
江南难受地咳了两声, 试图缓解嗓子里难耐的干燥。
“调整呼吸节奏,慢慢来。”
有那么一瞬间,江南以为自己跑得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听到蒋延洲的声音。
然而她一偏头, 就看见蒋延洲在跑道的内侧距她一步远的地方,和她以同样的速度跑着。
江南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所以蒋延洲之前说的陪她跑是这个意思吗?
江南有几分怔怔地看着蒋延洲,心里泛起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滋味来。
察觉到江南的视线, 蒋延洲快速地看了她一眼, 正好看到江南微微踉跄了一下, 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认真看着脚下跑,跑步的时候还有工夫瞎想。”
明明蒋延洲提醒的语气不太好,江南却莫名的觉得开心。
不过她也知道这么摔下去非伤即残, 悄悄笑了下,跟着蒋延洲的影子继续认真跑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蒋延洲的存在给了江南无形的鼓励,整整一千五百米江南一次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她咬着牙冲过终点,在身体脱力之前,被蒋延洲及时扶住。
“跑之前那么怂,这不是跑的挺快的吗?”
蒋延洲说这话的时候,唇畔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好看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跑完大脑缺氧没有思考的能力,江南不自觉地看得就有些痴。
但是人多眼杂的地方显然并不适合欣赏美色。
江南刚看得意犹未尽,季暮雨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窜出来,把之前蒋延洲拿的水递给江南,“行了你别花痴了,赶紧喝点水吧。”
花痴行为被季暮雨说破,江南顿时有几分不自然。
好在很快有人把蒋延洲叫到了一边,江南才不至于尴尬到外婆家。
江南喝水的时候,季暮雨一直在旁边挤眉弄眼。
到最后江南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才没好气地轻推了季暮雨一下,“季老二你有话说话。”
“南哥你和蒋延洲都这关系了还不肯承认?”
季暮雨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江南一时间有点没绕过弯来,不禁反问:“我和蒋延洲什么关系?”
“当然是谈恋爱的关系啊。”季暮雨想到前几天江南的否认,忍不住撇撇嘴,“又去游乐园又陪跑的,隔壁的季朝阳都羡慕哭了。”
江南顺着季暮雨的视线,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季朝阳正在盯着这边。
季暮雨老喜欢拿季朝阳开她的玩笑,江南已经见怪不怪了。
收回视线,按惯例江南下意识就想否认。
可是话到嘴边,江南又想到了刚刚蒋延洲一言不发陪她跑步的样子以及那天在鬼屋他凑在她面前要她给他唱生日歌的样子。
江南深吸了一口气。
她神情认真的看着季暮雨,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和蒋延洲不是谈恋爱的关系,但是——”
话听了一半,季暮雨心痒难耐:“但是什么?”
江南忽然扬唇笑了下,手指在塑料瓶上敲了几下,“但是——应该很快就是了。”
打死季暮雨都没想到,她随口一问能吃到这种惊天大瓜。
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激动地抓着江南的胳膊,“南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说明白一点啊。”
之前是没想明白,但显然江南在过去的几分钟内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也就没有和季暮雨遮遮掩掩的必要。
她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意思就是我突然觉得我还挺喜欢蒋延洲的,所以决定追他。”
季暮雨嘴巴张成了夸张的“O”形。
作为“干啥啥不行吃瓜第一名”本人的季暮雨,自然是不会放过继续追问江南的机会。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深究,季朝阳和张牧淮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虽说江南不爱遮遮掩掩,但也没有把自己的私事大肆宣扬的爱好。
所以在季暮雨开口之前,江南迅速给她递了一个“赶紧闭嘴不然等死”的眼神。
季朝阳当然不知道江南和季暮雨的话题,兀自冲江南笑得温和灿烂,“一千五百米居然跑得这么溜,小江南你也太厉害了吧,等会儿朝阳哥哥请你吃冰。”
“你别再叫我小江南我就去。”江南反正和季朝阳熟,便没有拒绝。
一听吃冰,季暮雨眼睛瞬间亮起来,“那我呢?”
“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季家兄妹一向是不怼对方就难受,所以季朝阳丝毫没给季暮雨面子,“要吃冰自己没钱吗?”
季暮雨自然知道自家这位哥哥的醉翁之意在哪里。
不过既然他连份冰都不不请自己吃,她当然不能让他如愿。
她带着几分不屑地冲季朝阳哼了声,转向江南:“南哥你刚剧烈运动完吃冰对身体不好吧?要不我们还是先回我们班的看台区休息一会儿。”
季暮雨说完,便在季朝阳咬牙切齿的眼神里,以胜利者的姿态拉着江南往看台区走。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江南刚刚跑完一千五百米,这会儿虽然呼吸心跳平复了不少,但身体的肌肉几乎都处在酸软的状态。
尤其是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没有一点力气。
站着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不适,这会儿被季暮雨猛然一拉,江南整个身体便重心不稳地往下摔。
摔下去的一瞬间,江南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她上辈子应该是欠了季家这两兄妹的,不然怎么会每次都被他们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