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十方城(十)(第2/6页)
理由永远那么冠冕堂皇,把自己放在被动无辜的位置,好像他杀光了天下人,依旧是个迫不得已的好人。后面魔神觉得他杀人杀够了,又开始以另一种形式引诱他入深渊。
她说:“言卿,你敢说你没误杀过一个好人?”
言卿回忆到这里就想笑,唇角勾起,可是眼里全是讥讽。他一直都觉得魔神像个絮絮叨叨的疯子。她确实很厉害,一步一步摧毁你的神智,让你心甘情愿活在她的话语里,还以为重新定义了人生的意义。不过这个疯女人,注定要失望了。言卿当初沧妄海被她影响,只是因为年轻气盛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到后面他做的每一件事,跟魔神都没关系。
他怕杀人太多会忘记了自己是谁。
言卿摇摇头,把这些回忆给抛之脑后,继续前面的话:“我真的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十方城毁于一旦,魔域群龙无数继续百年的内战。而你回到上重天,继续风光地活着。”
所以《情魇》原着中的一切言卿都没想到。
没想到,他与魔神同归于尽后,居然会有人居心叵测地想要复活魔神。
没想到,谢识衣这样的人会卷入那样的情感纠纷里,走向坠于深海的结局。
言卿说:“幺幺,如果我死了,你在回春派也没遇到我,你会怎么做呢?”
言卿床上醒来的时候看着谢识衣的眉眼,内心一片温柔。在谢识衣抱紧他的瞬间,内心又满足又难过,觉得过往是非都没意义了,只要他们珍惜当下就好。
可是坐在这堵墙上,冷风让他的大脑清醒,言卿还是决定去问出谢识衣的目的。
“你真的会和兰溪泽走向一样的路吗。”
谢识衣眼眸像是幽井,静静看着他:“不会。”
言卿:“嗯?”
谢识衣淡淡道:“我要是想做一件事,不会跟任何人合作。”
言卿愣住,他看着眼前的爱人。忽然发现谢识衣无论梦里梦外,其实本性都是一样的。
梦里的谢识衣神秘到只能靠臆想靠猜测,而现实中,谢识衣安静地配合他分析自己。声音平静,话语清晰传来,像是要安抚他被梦惊扰的情绪。
“我不会跟魔神做交易。不会把复活你的希望寄托于祂的口头承诺上。”
言卿失笑:“你真的想要复活我啊。”
谢识衣道:“嗯。”
言卿别过头去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长长地叹息一声。
“原来我的梦,每一步都是有迹可循的。那么,仙尊。”言卿微笑,直视他:“可以把你预想中的计划,全都跟我说一下吗?”
谢识衣深深看着他,轻描淡写问:“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夫人。”
言卿说:“如果你在回春派没有遇到我,会答应这桩婚事吗?”
当初在回春派,谢识衣完全就是把这当做一出并不好笑的闹剧看。南斗令牌对他并没什么作用,言卿至今也搞不清楚,谢识衣为什么会娶燕卿。
谢识衣说:“不会。”
言卿被他这干脆利落的劲给惊到了:“那么确定?”
“嗯。”
谢识衣显然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问的事。
言卿道:“哦,我还以为你把他留在身边当替身呢。”在一篇充斥着狗血天雷的文里出现替身也不是很稀奇吧。虽然言卿自己说完,自己都梗了下。
“你是这么想的?”谢识衣语气凉薄,扯了下唇角。其实根据言卿的了解,谢识衣现在是很想嘲讽他的,但他还是忍住了。谢识衣现在就像一个面对道侣各种傻缺无脑问题的丈夫,很想笑想讽刺,依旧耐着性子回答。
“他和你除了样貌名字像,没有一处一样。我不至于做出那么蠢的事。”
言卿:“……”
他是真的只想知道谢识衣的目的。不是乱吃飞醋,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啊!
言卿扶额,缓了下掩饰尴尬,随后继续严肃问:“如果你同意了这桩婚事,还把他放在玉清峰,会是什么原因。”
谢识衣道:“我很少回宗门。在遇见你之前,我真正的居所只有霄玉殿。玉清峰,他想进就进吧。”
谢识衣垂眸遮住眼里的暗光,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而且,我并不认为和我结为道侣是件好事。”
言卿本来还在好好分析的,听到这句话一下子破功,笑出声来。
“说得好啊,我不当你这仙门赘婿了。”
谢识衣:“……”
谢识衣冷冰冰补充道:“你除外。”
言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识衣等言卿笑够了,才说原因:“修为不够,跟我合籍,只是自招因果自寻死路。”
言卿笑意渐收,想起了燕卿在用南斗令牌时,天命的劝阻和警告。如今听到谢识衣说“自招因果”四个字,隐约摸到了一点思绪。
“因果?怎样的因果?”言卿问。
谢识衣抬眸看他一眼,雪色的衣袖拂下,像是给岩缝青苔覆盖一场雪。
“我不清楚,但我想,他写下这个请求的时候,应该有人阻止他。”
言卿愣住,说:“这都被你猜中了。”
谢识衣淡淡道:“如果我答应了。那么这不是一场婚事,而是一场交易。”
谢识衣本来就不习惯跟人说心事,更何况像这样被言卿逼着为一个莫名其实的梦来步步分析自己的想法。他说得很慢,垂眸道:“他想继承孽果,也得我给他这个机会。我会同意,肯定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身上,唯一值得我所用的,可能也就他的命数了。”
言卿皱眉。
谢识衣说:“你梦里的我做了什么。”
言卿不能回想,一回想就嘴角抽搐:“可多了。好惨啊幺幺。你的玉清峰成了你道侣天天私会男人的地方。你自己还一天到晚为人上刀山下火海,最后被心爱之人用剑杀死。”
谢识衣:“你杀了我?”
言卿冷酷:“不,梦里你的世界没有我。”
谢识衣不以为意:“嗯,继续。”
言卿:“继续什么啊,你人都没了!已经够惨了!还要多惨!”
谢识衣看言卿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我就说怎么那晚你的反应那么奇怪。”他靠近过来,手指摸上言卿的脸,漆黑的眼眸里笑意缱绻,语气淡若飞雪:“心疼我?”
言卿是没想到把自己困扰很久的梦,居然还能被谢识衣拿来当做调情的工具。
言卿:“能说正事吗?”
谢识衣:“哦。”
他看着言卿秾艳的眉眼,又没忍住笑了,凑过去,吻了下言卿的唇,吻过之后留恋滋味再吻了一遍。
“……”在墙下面被言卿安排去拔草的七公公看到这一幕,差点要被这对狗男男气自闭。
言卿:“你够了。”
谢识衣突然说:“我不觉得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