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乌云笼罩明月，头顶灯光昏暗。
十月的天气逐渐转凉，两边的花草树木染上枯黄，虫鸣声却不绝于耳，吵闹得如同一曲大合唱。
‘少女’穿着平地的白色单鞋，身姿灵活地跑在羊肠小道上，脚底下是大颗圆滑的鹅卵石铺成的路。
‘她’长长的黑发随着运动晃动，带着钻石爱心的头绳没有绑紧，滑落到发尾，在下一个步子落下时，安静地坠在地上。
哒！哒！哒！
身后脚步声不停。
仿佛一头永不停歇的怪物，追寻着猎物的踪影。
乔乐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唇瓣微张，吐出一点炙热的呼吸，看似走投无路，眼睛里却是一片冷静。
凶手昨天没有杀他，今天在学校时，他也一直说自己没有看到凶手的外貌。
更重要的是，凶手很强！
比他强！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想要他的命，轻而易举，何必像现在这样大费周章呢？
所以现在是……恐吓吗？
乔乐眨眨眼，有一滴湿咸的汗水流入眼睛，发达的泪腺受到刺激，几乎是瞬间便溢出一大泡眼泪。
清澈的琥珀色双眸里氤氲着一层水汽，似落非落，如美人含羞半遮面。
身后的脚步声骤然一停。
凉风吹过，枯黄的落叶如朦胧小雨，伴随着虫鸣声簌簌落下。乔乐体力微薄，早已见底。
此时距离宿舍还有一段距离，想要逃走无异于天方夜谭。
除非……
乔乐眯起眼，看着不远处大门紧锁的实验室，墙壁简约地刷着白漆，窗户半开，能看到半透明的纱窗被风扬起。
速度快一些，助跑的话……应该能直接爬上二楼吧？
他外表乖巧可怜，内心却积极地猜想对策。
唯一不舒服的，大概便是眼睛，受到刺激的右眼泛泪，鼻子发红，喉咙堵塞，连带着本来安静的左眼也滴下泪来。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缓慢落下。
因为运动而不稳的喘息声中，逐渐带上哽咽。
乔乐：“……”敲里吗！
他不爽地用手去揉眼睛，想把眼泪擦掉，由于着急，动作粗鲁，反而更加刺激到泪腺，泪水增多，一时之间，世界一片模糊。
视线受阻，看不清前路，脚步自然而然地放慢。
刹那间，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宽大的手掌隔着衣服抓住乔乐的手臂，紧随而来的，还有熟悉的、焦急的声音：“乔乐，你跑什么啊？”
乔乐转头，眸中撞入林焰凌厉俊美的五官。
？
“怎么是你？”他脱口而出。
林焰眉头一皱，脸马上黑了：“为什么不能是我？”手指用力，愤愤不平道：“你在等谁？”
问完话，林焰才感觉不对劲儿。
‘少女’神情紧绷，脸色惨白，双眸含泪……一副害怕到哭泣的模样，让人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他松手，小声问：“有人欺负你？”
乔乐不答反问：“一直都是你追在我后面？。”
林焰点头。
“没有其他人？”
“没。”
乔乐怔怔地看着他，之前感觉到的威胁与恐慌，仿佛都是他心神紧绷的错觉。羊肠小道弯弯扭扭，灯光晦暗，又有树木遮挡，没有注意到林焰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眨眨眼，一滴泪沿着粉白的面颊滑落。
紧张过去，空虚的胃再次闹腾起来，乔乐甩了甩手：“放开我，你想握到什么时候？”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林焰的目光凝聚在泪珠上，一寸寸地滑落，仿佛是自己的唇舌，正一点点的品尝着细腻的皮肤。
他的心态很奇怪。
既为‘少女’的哭泣痛苦愤怒，又生出一股隐秘的兴奋。
莫名地亢奋宛如潘多拉魔盒，正在诱惑路人打开。
直到乔乐开口，林焰才回过神，他五指张开，‘少女’柔嫩的手腕自然而然地垂落，指尖不小心摸到手背，又烫又热。
他干咳一声，转移注意力：“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乔乐：“……”这问题他没法答！
“难道是……魏铭晏欺负你了？”林焰盯着他，“那家伙看着和善性格好，实际上就是个白切黑，你还天天凑到他前面去告白，当心哪天被他买了还帮忙数钱。”
乔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魏铭晏是谁？
告白对象之一，学生会长。
林焰显然很乐意‘少女’和魏铭晏割裂，嘴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他的坏话，说他滥用职权、表里不一，卑鄙无耻。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乔乐本来是找点有用的消息，没想到林焰越说越离谱，最后连对方扔实验室废弃的昆虫标本，都成了一种罪过。
“行行行，我知道了。”乔乐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要回宿舍了，别跟着我。”
林焰话音一顿：“你不相信我？”
“你说呢？”乔乐手心捂在湿漉漉的脸上，小心翼翼地把眼泪擦干净，争取不刺激到泪腺，“昨天你还怀疑我诱惑凶手呢？”
林焰有口难言。
他脾气一向不好，冲动易怒，受到刺激时，习惯性地竖起尖刺，刺向周围的在乎的人。
当时口不择言，说出那段话。
现在无从反驳。
也不能反驳。
本来就是他的错。
他眼睁睁看着‘少女’往前走，踏入光明之中，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过了半响，男人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把特意做好的造型抓得乱七八糟，一脚踹到地面上的石子上。
石头咕噜噜的往前面转了一圈，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艹！”
暗骂一句，林焰看了小路两边，犹豫了一下，选择朝来时的路走去。乔乐的皮筋好像掉到路上了……
学校有专门的保洁打扫卫生，鹅卵石小路早上才用水冲洗过，很干净。
道路不宽，一眼扫到底。
林焰低着头，仔细查找。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带着钻石的爱心皮筋依旧没找到……林焰烦躁地抓了一下鼻子，忍不住又吐出一句脏话。
本来想带着它去道歉……
掏出手机，打开万能的购物软件，搜‘礼物’，后面自动跳出一排词条，其中有一个是‘礼物送女友’。
短短五个字，却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林焰。
他做贼心虚似的，上下左右观望一圈，寂静小路上，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没有虫鸣，没有月光、没有人影。
林焰怀着隐蔽的快乐，偷偷地点进去。
手机页面跳转，五花八门的礼物跳了出来。他平时想要什么，直接吩咐下去，家里都会准备好。
极少数的几次网络购物，是心血来潮买的一点小玩意。
价格不贵，没什么用，至今还在宿舍床底，懒得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