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夜聊（第2/2页）

顿了顿，尤辰星声音近似呢喃道，“这两天，没好好休息吧……”

不是问句，是陈述，也不需要云宛回答。

她心里都清楚。

尤辰星：“你定定神，我们随便说会儿话，我等你睡了再走。”

云宛不舍，手忍不住去抓尤辰星睡衣的领子，“都这么晚了，不然你就在这儿睡了？”

发际又得到一个安抚的轻吻，动作轻柔，语气却坚决，“不了。”

知道尤辰星的考虑，也明白对方决定的事，轻易不更改，云宛索性也不劝了，只揉巴揉巴，再往女人怀里拱了拱，好似要紧紧贴着对方，她才心安。

背脊被温柔轻拍，尤辰星让她闭上眼睛，问她，“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云宛想了想，还真有一件。

还是和她爸有关的。

事情得从在上京的时候聊起，当晚她就想和尤辰星讲来着，可惜那个时候女人去出任务了，她就只能压在心头，想着，再见面了再说。

现在尤辰星一问，她自然而然就记了起来。

记起来，合着今晚上那个送来省会的那个小孩，一起讲了。

话长，叙述的时候云宛的心说不上来的，极静，是一种寥落的寂静。

讲完，很有一阵，云宛都没再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感觉，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去评价，或者抒发感想。

“完了吗？”

沉默中察觉到什么，尤辰星问她。

“事情完了。”云宛道。

“嗯，那你想说什么？”

云宛被问得内心茫然一霎，怔怔道，“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

“那你慢慢说。”

五个字，却代表着无声的陪伴，内含的潜台词，让云宛又安定了下来，思索一阵，低低唤了尤辰星一声，仿佛在确认一般。

得到应答，“在呢。”

云宛轻轻把额头抵在了尤辰星肩膀上，闭着眼睛，小声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我爸……也很难受。”

“他不提我妈，但是从来也不回避……”

“我先前不理解。”

顿了顿，云宛有些惆怅，“就算经历过这些，我也不能说完全理解他，我……”

云宛眉心蹙起，声音又低了一个度，“我还是很想我妈。”

那不是别人，是她妈妈啊。

父母之于孩子的分量，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她……

“或许，你爸并不需要你的理解。”

云宛讶异。

尤辰星温声道，“世界上没有真正意义的感同身受。”

“就像是你说的，你面对的选择，和你爸面对的，不能相提并论……”

“在选择后，你们有各自的角色，各自所感受到的失去，也不能相提并论。”

云宛神色微黯，“是啊，世界上没有真正意义的感同身受……”

来的路上，她和那个孩子的家长，心情应当完全相反吧。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除非能交换人生，否则，怎么能完全体会到别人的真实心境呢？

“如果怎么选都不能不后悔，我想，云教授应该是做出了他当时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吧。”

“这么多年，你也说了，他没有和孔家求和过。”

“我觉得，他或许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他对自己负责了，坚持了自己该坚持的，仅此而已，可能……就够了。”

“更多的东西，他控制不了，老实说，如果当时他选择你妈的话，也不一定能救对方，这决定权不在他手里，他只是，做出了他那个情景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很多事情，事后看虽然是最全面的，但是处在事件之中的时候，我们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能凭经验，做出当下最好的选择。”

“你爸的那个时候，在信任国安局，还是信任别国的情报人员之间，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不论怎么看，都是自己国家的军方，更可靠吧。

云宛缄默，尤辰星看问题的角度很刁钻，但又出奇的对。

尤辰星：“你不用强迫自己去理解他，他也不一定需要你的理解。”

“我觉得，云教授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你……”

顿了顿，尤辰星声音柔和了不少，低低道，“你只要是他女儿，就行了。”

家庭本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一件事大家有不一样的看法很正常。

但再不一样，一件事闹得再不愉快，过了，又都还是血脉相连的家人，互相陪伴着，顺境中分享喜悦，困境里互相扶持，这就是家庭的魅力。

云宛似懂非懂，揉眼睛，“我想想。”

“可以慢慢想的，不着急。”

“嗯……”

声音含混了，困了。

尤辰星再等一会儿，云宛呼吸便匀了。

感觉到云宛不会轻易被惊醒了，尤辰星侧了侧脸，亲了亲omega的鼻尖。

看着云宛睡颜，失笑。

能这么快就睡着，她也不是真的就想要个所谓的答案吧。

只是想把这件事对人讲出来。

“好梦啊，娇气包。”

又亲了亲云宛的额头，尤辰星碎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