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对,私奔。”
来人名唤朱冀,外貌为三十多岁男子模样,身材如钟樾一般高大,手里提着一个大葫芦。
这人不愧为天神,步履行过之处留下光点,如同萤火虫般照亮了钟樾的院子。
钟樾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对方爽朗的笑声。
白鹭愣了愣,不知外边来了何方神圣,犹豫了会儿,拉开钟樾的衣柜,迈了一条腿进去。
“不用躲。”钟樾将他拉过来,“你跟着我就好。”
两人于是走出院子,邱煜已经在外边,恭敬地朝神官作揖。
朱冀乃管理妖魔事宜的天神,与钟樾算平职,钟樾便不必向他行大礼。
“神官,就是他!”青鸟扒拉在朱冀脖子上告状,“就是他把我关起来了!还喂我吃低劣的凡人粮食!”
朱雀一脸高傲地待在朱冀右肩,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嫌弃。
“神匠。”朱冀朗声开口,“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吗?”
“是。”钟樾摸不准这人脾气,只得先应付着。
“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人同我说话呢!”这位天神竟然眉开眼笑起来,“你饿不饿?我们先一起吃个饭吧!”
朱冀显然是早有准备,命邱煜将家里最大的圆桌搬出,随后广袖一抖,便是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
于是,偌大的圆桌旁,一边坐下朱冀,青鸟与朱雀化作人形服侍左右,另一边则坐下钟樾和白鹭两人。
邱煜盯着这桌菜,虎眼睛忍不住发亮,他的饲主从没给他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但这极有可能是对方的阴谋,比如想用美食将他们毒晕,然后对白鹭下狠手,他白虎才不会上当。
邱煜狠狠地咽了咽,依然坚持像守卫一般,守在钟樾身边。
“白虎也坐吧。”朱冀说,“今夜月色正好,又有美酒佳肴,何不一起享受?”
邱煜又艰难地咽了咽,小心翼翼地看向钟樾。
“坐吧。”钟樾说。
得到批准,邱煜即刻拉开椅子坐下,青鸟冷着脸给他斟了酒。
“吃吃吃,这都是从我寝宫带来的好东西,一个人吃好没意思!”朱冀热情招呼道,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邱煜一开始还有顾虑,见对方吃得如此爽快,便也忍不住吃了起来。
白鹭也动了筷,他心想天神都到眼跟前了,自己也许就是个等候发落之人,有好吃好喝的当然不客气。
“神匠怎么不喝呢,这可是仙潭水酿的好酒。”朱冀举杯道,“喝一口,快活似神仙…噢本来就是神仙。”
“什么是仙潭水?”白鹭尝了一点点儿,这酒入口极其清润,就像喝山泉水一般。
“就是天神们的洗澡水。”钟樾说。
白鹭差点儿没一口酒喷出来,引得朱冀哈哈大笑起来。
“还请神官莫要忘记此行的目的。”青鸟终于看不下去,俯身提醒道。
“有什么事情…”朱冀即刻冷了脸色,“待吃过饭后再说。”
青鸟顿时不敢出声,只用怨恨的眼神瞪了眼白鹭。
“光吃饭喝酒不够有趣,不如我们来做点儿游戏。”朱冀提议道。
只见他将调羹置于桌面,解释道:“旋转过后勺柄朝向谁,谁就可以命令在场的一个人做一件事情。”
“这游戏我玩过!”白鹭竟然高兴回应道,他刚喝下了一杯“洗澡水”,正处在上头的时候,“大家轮流转才公平。”
“那就由你先来。”朱冀将调羹交到他手里。
白鹭接过,用力推动调羹转了起来,并执着念叨道:“我、我、我、转到我、转到我、转到我!”
不知是不是白鹭意念强大,勺柄最终指向了他自己,钟樾都有点儿佩服他这运气。
“好,是我!”白鹭得意到一跃而起,无礼地指着天神的鼻子说:“你,不准杀我。”
朱冀愣了愣,连忙高兴地答应:“好,我不杀你。”
“真的?”白鹭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赶紧伸了手过去:“你跟我拉勾。”
钟樾皱了皱眉,将白鹭给拉了回来,盯着朱冀道:“答应了就得做到。”
“好好好,肯定做到。”朱冀开心地笑着,仿佛很享受这游戏似的。
游戏继续下去,这次勺柄指向邱煜。
邱煜直接一指对面的青鸟,毫不留情道:“你,吃鸟粮。”
青鸟顿时满脸愤怒,看向朱冀:“???”
“让你吃你就吃,参与游戏就要严格按照规则办事。”朱冀喝着酒说。
“来来来。”邱煜取过一只空碗,装好满满一碗鸟粮,狂笑着递过去,“多吃点儿,别饿着。”
青鸟紧紧闭着嘴,誓死不从。
最后还是朱雀接过了碗,舀起一大勺鸟粮,面向青鸟冷漠道:“啊。”
“啊。”青鸟痛苦地张了嘴,含泪一勺又一勺地咽了下去。
轮到勺柄指向朱雀时,青鸟聒噪大叫着要朱雀为他报仇。
朱雀被烦得不行,只好说:“白虎吃猫粮。”
青鸟顿时一脸得意,没想到邱煜坦然进屋去,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猫粮,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没想到吧。”邱煜快乐地说,“我喜欢吃猫粮,鸡肉味鱼肉味都喜欢。”
众人:“……”
游戏继续进行下去,这期间朱冀学狗叫学羊跳,邱煜载着白鹭飞了几个来回。
“唉,凡人都想成神仙,哪里知道当神仙的寂寞啊。”朱冀看着他们飞来飞去,晃着杯里的酒,显现出几分落寞,“几百年数千年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
这一点,钟樾也深有体会,身为神祇,多的是时间。
大白虎载着白鹭回来,白鹭喝酒喝得满脸通红,扒着老虎脖子喊“再来再来”。
“再来该被凡人看见啦。”大白虎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让白鹭下来。
“就来最后一轮吧。”朱冀说道,将调羹重新置于桌上,旋转。
这次调羹停下来,勺柄指向他自己。
“终于有指向我的时候了。”朱冀笑了笑说,“天快亮了,饭也吃完了,神匠。”
钟樾看着他,仿佛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朱冀说:“请你将朱鹭剑处理掉吧。”
白鹭看向朱冀,又转而看向钟樾,脸还红着,神智却清醒了不少。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今晚你和他相处过,应当知道他不是妖孽。”钟樾说。
“这怎么说呢…”朱冀依旧面带笑容,“他是怎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旨意的内容,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
“这样不讲道理。”钟樾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天即是道理。”朱冀敛去了笑容,打量着钟樾:“你该不会是对一把剑产生感情了吧,神匠?”
白鹭听见“一把剑”这三个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凉了几分。
“关于他为何会诞生这件事,你心里没什么想法吗。”朱冀又接着说,“他的存在,便是出自你的逾矩,你的私心,你的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