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懂酒,乱步同样不懂,听他说他只会在宴会上随便喝喝,从未喝醉。

“喂喂,喝醉酒可不是什么好行为。”他这么说到。

但是我又没有和他一起参加过什么宴会,不能证实他的话,再说由乱步所说他已经工作十几年了,根本没有像普通人一样上学。

“你是在说乱步大人在撒谎吗?我才没有!”乱步哔哔,“而且清桃等你工作了就知道乱步大人怎么厉害的了。”

我:“?”

我们在超市里,我盯着一排一排的红酒葡萄酒等等,觉得还是先选啤酒好了。

我挑了一个天天在电视上打广告的牌子:“为什么工作了就知道了?”

乱步:“因为只有工作了才知道我工作多么厉害!”

我:“……”

约等于没说。

“桃酱想要做什么?”他凑近,声音就在我耳边。

我正低头看手心里冰凉沉重的酒瓶,闻言随口道:“老师……”

身后却沉默下来。我心下琢磨,总觉得乱步会马上大咧咧开口“清桃教人的话不会没有老师范吗?自己都很幼稚”那种话。

我心里立刻开始打反驳的草稿。

没想到他沉吟几声:“老师配侦探?”

我把啤酒放进购物车。

我扯扯他披风,乱步反应过来蔫蔫地搭上购物车把手,但是很快又支楞起来:“很配啊!”

我冷静道:“不,怎么看都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吧。”

乱步:“比如说学生逃课、学生没带作业撒谎、学生犯错死不承认……桃酱可以问我,我什么都知道。”

他一脸我超有用超厉害的表情。

我顺着他说的话构想了一下。

……

学生理直气壮:“老师,作业我没带。”

我沉默片刻:“你是根本没写吧,作业在你抽屉的最下面。”

学生:“……”

学生:“老师,体育课我不能上,我肚子疼。”

我默默看了眼手机:“想逃体测是不可能的,顺便今天不跑下周继续。”

学生:“……”

学生吵架:“老师,明明是他的错,他巴拉巴拉巴拉……”

我根本不用听他们狡辩推锅,立刻说出真相:“其实你们是巴拉巴拉巴拉吧?是你的错,别狡辩了,证据确凿,叫家长。”

惹事的学生们:“……”

从此,我被称作那个男友什么都知道的木野老师。

……

我顿了顿,发现……还挺好的。

连忙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来:“那我买两瓶就行。你要吗?”

乱步兴冲冲地将货架上的薯片一溜全塞进购物车。

闻言说道:“我才不要,很难喝。”

他顿了一下加了句:“普通喝一杯就够了,我不喜欢那个。”

然后他悄悄将购物车里快冒出来的零食往下压了压,再塞了一袋。

我目睹完一切,沧桑地想可能乱步是我带孩子的第一个经验包。

经验包转头看我,一点都不符合我对二十几岁人的印象,他哔哔道:“没有烧烤味的了。”

我沧桑的想法马上被抛到九霄云外,震惊道:“怎么可能——薯片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没有烧烤味!”

我挤到他身边仔细看货架,一排排看,耳边是乱步的不满意的声音“好啊你不相信我!”然后又是幸灾乐祸的声音就没有就没有。

“凭什么,一定是烧烤味太好吃太火了,买的太快我来的太晚。”我自己安慰自己。

“其实是就它没进货。”乱步凑我耳朵旁边小声哔哔,笑道,“我可是每次买薯片时都会帮清桃买烧烤味的哦,我说没有就没有。”

我瞥一眼满满的购物车,全是乱步爱吃的口味,其中有几个我一般般喜欢的。

我勉强道:“那算了,我们走吧。”

乱步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连买汽水的事情都忘了,回到宾馆才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我原本打算直接开一瓶喝的,想到什么停下动作:“还没有吃晚饭。”

乱步咔嚓咔嚓吃薯片的声响异常明显。

我一惊:“不可以在床上吃薯片吧,会掉渣……等会儿你自己记得收拾。”

乱步脱了鞋,盘腿坐在床边,拿着薯片看我思考。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清桃你很饿吗?”

“不。”我迟疑,走过去伸手拿了一片乱步的薯片吃,“但是直接喝好吗?万一醉了晚上就没办法吃饭了。”

但是会醉吗?应该会吧……也可能不会……我陷入沉思。

乱步抬着头看我,猫咪一样的脸,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因为食物咽下去而消下去,他见我纠结的样子就笑了笑,抬手,一片薯片就支在我面前,好像是要喂我。

这完全是正常男朋友的宠人行为让我马上狐疑,眯眼谨慎地低头看他。

乱步笑眯眯的:“桃酱……”

他把薯片再往我这里支一点。

我顿了顿,还是垂下头吃下去,一般人喂薯片是别人一咬上就会自动放手,乱步却稳稳拿着另一端丝毫没有放手的迹象。

我含着另一边薯片模糊道:“你倒是放手啊。”

“什么?”他假装没听见,脸上是狡猾的笑,眼睛弯弯,真的就是一只猫。

这家伙……

我是不可能放弃另一半薯片的,要吃就必须吃一整片。

于是我将他手指视若无物地咬下去。

“啊啊啊!!好疼啊清桃!”乱步立刻松开,自己捧着手指谴责。

我:“胡说,根本没有怎么用力。”

我咽下再一看,肯定道:“连牙印都没有。”

乱步在嘀咕什么,我没听清,转身坐在桌子边撬开酒瓶盖子:“唔……反正你不喝,我直接喝瓶子算了,懒得洗杯子。”

我尝试喝一口。

辣辣的,特别是喉咙,一路噼里啪啦的火焰流进去似的。

果然不好喝。

乱步囔囔着“桃酱太过分了!”自己跑去卫生间洗手。

我努力回想。

嗯,没有多余的口水粘上去,不如说他洗的是薯片屑。

明明很难喝,但我秉承不浪费的原则再喝几口,却越喝越上头。

……

水流在手指间滑过,清清凉凉,江户川乱步不住地搓捏自己的手指,薯片屑早就被洗干净,他却还在揉。

洗不干净……

那种黏糊滚烫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指尖,清桃的确没用力,只是用牙齿碰了碰,企图吓唬他。

乱步确实被吓到了,从另一种层面。

他慌乱地一直冲洗,那种让人想不明白的感觉却牢牢占据指腹,动不得,洗不掉。

可恶,怎么回事。

指尖在凉水下都被冲得通红。

他遇见了太奇怪的事情,应该说谈恋爱以来他就时常陷入不理解的躁动。

和十几岁不理解人们为什么撒谎为什么不懂的躁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