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封韵根本就没料到江淮竟然会去而复返,在江淮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眼神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一看就是在心虚。

江淮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看着封韵,一字一顿的问:“真的是他让你来试探我的?”

封韵见他脸色不对劲,赶紧摇头道:“不是,就是我自己随便问问,阿洲一直把箬箬当亲妹妹看待,这点你知道的。”

阿洲有多疼箬箬这个妹妹,江淮自然是知道的。

正因为儿子从小就是妹控,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阿洲的对箬箬的兄妹之情,会在某一天转变成为男女之情。

可年轻男女之间的感情向来是瞬息万变,很多时候,仅仅是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另一个人赴汤蹈火,从此纠缠一生。

若是阿洲对箬箬真的起了不该起的念头,那他一定要及时斩断阿洲的念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在没确定儿子真的有这个想法之前,他又不能直接去问,不然很可能原本是没什么的,被自己一说,反而开始有什么了。

江淮知道封韵心思单纯,心里向来是装不住事的,他看着封韵,表情渐渐恢复了正常。

“你说阿洲对箬箬没有这种心思,那我就相信你,但两个孩子都大了,确实可以考虑婚恋问题了。和我合作的那个黄总,他儿子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最近刚回来,等高考结束之后,我就让箬箬和那个孩子见上一面,若是合适,以后或许能好好相处下去。”

江淮冷静下来,封韵却一下就慌了,她一脸震惊道:“你是说黄岐的儿子?可那就是个败类,你这么做,是想把箬箬往火坑里推吗?”

黄岐的儿子叫黄迪,是圈子里出了名败类,根本就没人愿意让自家女儿和他接触。

黄迪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强迫班里的女同学和他发生关系,还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给搞大了,黄家为了息事宁人,给女孩子家里赔了一大笔钱,之后就把黄迪给送出国了。

说得好听一点,黄迪是出国留学去了,可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烂人换了个地方继续烂罢了。

封韵怎么都没想到,江淮竟然想让箬箬和那样的人接触,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让她爱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吗?

江淮却依然很冷静,面对封韵的质问,他也只是轻描淡写道:“黄迪之前确实干了不少混账事,但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做事情自然不会去计较后果,如今他长大了,比之前成熟了许多,倒也没你说得那么差劲。”

江淮当然不会把江箬介绍给黄迪那样的人,他会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他足够了解封韵,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逼迫封韵说实话。

封韵果然绷不住了,她看着江淮,颤抖着声音道:“你这样做,箬箬会恨你的,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江淮理直气壮,“箬箬和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咱们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将她养到了十八岁,她有什么资格恨我?”

“那阿洲呢?你也不在意阿洲的想法,不担心阿洲会恨你吗?”封韵问。

江淮冷笑一声:“箬箬迟早是要嫁人的,阿洲作为她的哥哥,在她嫁人之后能够照看着一点就不错了,他为什么要恨我?”

“他当然会恨你!”封韵看江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就算他只把箬箬当成亲妹妹,也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把箬箬往火坑里推,更何况……更何况……”

江淮一颗心沉沉坠入湖底,但他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更何况什么?你怎么不说?”

封韵用嘲讽的眼神看江淮,“更何况,阿洲就是喜欢箬箬,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此时此刻,封韵在江淮的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出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的影子了。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明明她和江淮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此刻她却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看上去特别陌生。

他明明知道黄迪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却想着把箬箬往火坑里推,像这样的势利小人,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对他动心呢?

听了封韵的话,江淮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靠着墙的位置,摇头道:“你在骗我,你只是为了阻止我带箬箬去相亲。”

封韵看着他,冷着脸道:“我确实反对你让箬箬和那个人渣接触,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即便是箬箬的养父,也资格包办她的婚姻,我根本用不着反对,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让阿洲恨你。”

江淮捂住胸口的位置,很艰难的开口:“阿洲他……真的对箬箬……”

封韵点头,“他已经喜欢箬箬很久了,你是他的亲生父亲,竟然完全没发现这一点,你真的关心过自己的儿子吗?”

一开始,封韵只是想试探一下江淮的态度,当她发现江淮反对阿洲和箬箬的事情,便想着暂时不将事情挑明,后面再慢慢找机会,循序渐进的说服他。

可当江淮提出让箬箬和黄迪那个败类接触,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如果江淮真的这么做,箬箬一定会伤心欲绝,阿洲也一定会和他反目成仇。

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封韵和江淮发生了无数次争吵,如今的封韵,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只会哭着等江淮回家的小女人了。

现在她不赞同江淮的观点,也会和他据理力争了,如果换做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只是封韵依然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曾经让她心动无比,甚至让她下定决心和家人决裂的男人。

现在她对江淮已经没有太高的期待了,但江淮毕竟是阿洲的亲生父亲,她不想看到他们父子两人反目成仇。

江淮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封韵的情绪,他只觉得喉咙处涌起一股腥甜,他的两条腿甚至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压制住心底的恐慌,看着封韵,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封韵如实道:“箬箬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发现她情绪不太对劲,就问了阿洲,阿洲也承认了,但他只是单方面对箬箬有意……”

江淮突然上前,他伸手捏住封韵的下巴,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你现在才告诉我,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封韵苦笑道:“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你又回过几次家?”

江淮一把将封韵推出去,然后急急忙忙的出了房间。

封韵被她推倒在地上,膝盖撞上了床脚,一时之间根本就站不起来,她捂着膝盖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不过是短短三年的时间,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可以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