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想不想要(第2/3页)

也因此听到这番“学坏”和“合群”之间的比较,江若没忍住笑出声。

陈沐新扭头看他,表情罕见地几分局促:“江哥,你也笑我。”

说起来陈沐新虽然是老戏骨,却比江若还小一岁。想到先前初次听陈沐新改口叫他“哥”时的震惊,江若推他的肩让他转回去:“你好好学,别给我丢脸,我就不笑你。”

陈沐新“嗯”了声,转过去继续苦大仇深地盯手中的牌,像在思考这花型代表什么,应该放在哪里。

之后好一阵子,陈沐新场场都来。

少数时候江若和他一起打,多数时候还是只能坐在他身旁“指点江山”。

某天,和他们坐一桌的女一卫楚琳突然发话:“小陈我看你平时背台词嗖嗖快,怎么麻将规则到现在都记不全?”

话是对陈沐新说的,江若却打了个激灵。

后来即便陈沐新说麻将和台词不一样,他不擅长这些牌类游戏,江若也没再坐在他旁边过,而是到处跑,哪张桌缺人他就去哪儿。

也有避不开的时候,比如这天,江若刚坐下,陈沐新就拖了张椅子过来,说昨天又一输到底,要向他学经验。

还递给江若一瓶冰饮料,江若常喝的那种,连小沈都没注意到他只喝这个牌子这种口味。

江若没接那饮料,正要故技重施起身开溜,忽然听见坐在对面的卫楚琳笑了一声:“跟谁学不一样?小江昨天还输给我了呢。”

趁陈沐新没反应过来,江若如蒙大赦般把他往卫楚琳跟前推:“对对对,跟卫姐学也是一样的。”

陈沐新人坐下了,视线还落在江若身上:“可是——”

卫楚琳适时插嘴:“话说小江你这一手牌技,不会是跟锦苑的那帮公子哥学的吧?”

江若一愣。

手里捻一张牌,卫楚琳偏过头冲他挤眼睛:“我可听说了,席总经常带你往那儿去。”

散场已是半夜。

江若特地落在最后,等人都散了,才去到拍摄场地旁的小路,敲开卫楚琳的保姆车。

卫楚琳在车里卸妆,没等江若道明来意,就开口道:“如果是来骂我的,那慢走不送。”

江若说:“我是来谢您——”

“那也大可不必。”卫楚琳说,“陈沐新太单纯,不掺和圈子里那些腌臜事,也从不把人往坏处想,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行为。”

一番话说得江若无地自容,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我起初不知道他对我……而且我也没想和他……”

“最好是没有。”

卫楚琳放下手中的卸妆湿巾,视线从镜面转到江若身上,一种“真不懂他看上你什么”的不屑。

“希望你知道,你和他不是一路人,就算以后你捞够了从良了,也远远配不上他。”

后来江若从林晓那里得知,卫楚琳是陈沐新的表姐,只是两家人低调,没有对外宣扬过此事,因此粉丝看客们多不知情。

半个月后江若的戏份拍摄结束,回程的路上,从包里翻出陈沐新硬塞给他的杀青贺礼——一只跳舞的小人偶,犯愁该如何处理。

不过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充裕,老刘开车载着他回到市区,在一幢江若曾进去过的写字楼下停驻,等了约莫五分钟,后座左边车门打开,一身西装的席与风坐了上来。

一个月不见,他还是老样子,上车先扯松领带,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掩盖满目疲惫。

让江若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眼皮上,说:“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回到那套大平层,席与风才缓过劲,问江若这阵子拍戏是否顺利。

“不是每天都有给你发微信吗?”江若忍不住翻白眼,“我就知道你没看。”

接过江若递来的水杯,席与风说:“看了。”

“那你不回?”

“没时间。”

“不知道是谁,一旷工就是三天。”

席与风笑一声:“要不是那三天旷工,也不至于那么忙。”

江若抿唇,立马没了脾气。

晚饭后,江若推着席与风的肩,催他去休息,却被席与风反身拉住手腕,带到靠东边的房间里。

印象中这里原先也是客房,衣柜床铺一应俱全,几个月不见竟然大变样,家具家电都撤了个干净,欧式复古墙纸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锃亮的镜面,以及贴墙的一排木质扶手。

地板也换了新,踩上去微微发软,是塑胶材质,目的是防滑减震,常用在舞蹈室。

江若愣神的工夫,席与风已经将他牵到房间的正中:“这已经是最大的房间了,虽然做舞蹈室还是小了点。”

听到“小”字,江若才有反应,迟钝地摇了摇头。

小时候他待过的舞蹈室也不过就这一半大,后来进入舞蹈学院,还得提前预约,挤破头才有机会抢到一间舞蹈室。

并且只是某个时间段的使用权,舞室并不属于他。

而他现在待着的这个房间,是为他创造,为他存在的,他可以在这里尽情跳舞,不用担心抢不到,也不用担心到时间会熄灯打烊。

举目四顾,镜子里映着一张蒙然呆滞的面孔。

此刻江若才有实感——席与风送了他一间舞蹈室,帮他实现了延续十多个生日的愿望。

夜晚,在新舞蹈室里跳完一支舞的江若,抱着他唯一的观众,吻得忘乎所以,如火如荼。

累了趴在席与风肩上喘气,听见席与风问是否满意这个迟到的生日礼物,江若又怔住,半晌才开口:“那那条脚链……”

席与风语气平淡:“谁说生日礼物只能送一件?”

“那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间舞室?”

“猜的。”

“我不信。”

太久没有这样尽情地跳舞,江若兴奋得脸都红了,因此说着与耍赖无异的话,落在席与风眼里,就有一种别样的娇憨鲜活。

他抬手,摸上江若的眼角,指腹拂过颤动的眼睫。

“因为在发光。”席与风说。

江若没听懂:“什么发光?”

“和上次看别人跳舞的时候一样,眼睛里有光。”

从天黑到天蒙蒙亮,说不清做了多少次,在床上,在窗前,在泳池旁,甚至在舞蹈室。

到最后,江若有一种濒临溺毙的错觉,身体不断下沉,又在即将触底时被一双手捞起,再抛到云层之上。

幸而感官尚未全部封闭,昏昏沉沉间,他听到席与风问:“还想不想要?”

想不想要?

江若相信只要说想,席与风就会给。

好像只要他足够乖,足够听话,就什么都能得到。

离开剧组的第一个凌晨,沉睡的前一刻,江若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卫楚琳口中的“从良”。

当时光顾着难堪,如今回想,才觉得这个比喻并不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