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逼迫下,应奚泽被宿封舟握住的手不得不就此分开。没等他开口,被这样举动惹怒的宿封舟已经朝着那群耀武扬威的触手冲了过去,临走的时候不忘留下一句话:“安静等我回来。”
应奚泽:“……你不能再乱来了,先回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双手一锢之下已经被拖到了零号的身边:“待着别动,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不会伤到你。”
应奚泽皱了皱眉。
远远看去,便见转眼之间,宿封舟已经直接在触手堆里砍出了一条血路,成段跌落在地上的组织像是刚刚身体脱节的蚯蚓,依旧在持续地进行着扭曲的挣扎。
但很显然,这样猛烈的爆发却并没能给宿封舟带来绝对的优势。
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些被站短的切面上已经迅速地长出了新的软肉,层层叠叠地继续朝他压了上去。
不断的割裂,不断的再生,仿佛无穷无尽的重复,改变的只有空气中随着四溅的浆液逐渐浓郁的恶心气味,同样衬托得整个场面愈发诡异。
属于哨兵的精神波动,逐渐地已经愈发烦躁起来。
这种仿佛无穷无尽的砍杀过程,分明在拽着宿封舟朝着逐渐失控的危险边缘飞奔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应奚泽听到零号在他的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呵,还挺难缠。”
话落的瞬间,应奚泽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的不耐。
有什么从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顿时也明白了过来:“宿封舟,小心那只异形!”
应奚泽看到宿封舟本能地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然而视线触碰到的瞬间,心反而豁然一沉。
宿封舟混乱且没有焦点的瞳孔当中,更多的是在这种情景当中享受到的强烈快感。
他显然也留意到了旁边迅速靠近的巨型母体,跃跃欲试地舔了舔干燥的唇角:“都这么着急送死吗,有点意思。”
话音刚落,挥起的金属刀跟前肢的碰撞下激起一阵尖锐的摩擦声。
巨大的体型悬殊所带来的力量差距并没有出现,宿封舟在面对异形母体的时候表现得相当干脆利落,甚至于过分猛烈的进攻下,在第一时间就把那叫嚣着的怪物逼得连翻后撤,顷刻间气急败坏地开始召唤其他的小异形。
四面八方逐渐聚拢的异形体,将宿封舟的身影层层吞没,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占到半点优势。
应奚泽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可看着地上逐渐堆积的异形尸体,不安的预感却也愈发强烈。
宿封舟的作战状态,很显然已经在这种强行压制的环境下,被迫调动到了极致。
哨兵的所有精神力强度表现在自身的身体状态下,这种长时间的紧绷,对任何哨兵而言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当弓弦绷得最紧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容易彻底断裂的时候。
“怎么,担心吗?”
缠绕的触手上忽然一个用力,应奚泽被彻底带到了零号的跟前。
梦魇般的声音几乎是从他的耳边擦过,带着很浅的笑意:“人类总是要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的举动付出代价。又愚蠢又脆弱,你说,这样的人类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视野中,周围刚刚被宿封舟斩断的触手悄无声息间已经重新生长了出来。
光滑且尖锐,直勾勾地面朝着宿封舟跟异形母体交战中的身影,蓄势待发。
“有一点我得承认,你的眼光不错,真没想到居然连拉克特居然都没办法压制住这个哨兵。”零号冰冷的指尖已经触碰上了应奚泽的脸颊,看着眼前过分血腥的画面,在异形歇斯底里的吼声中却是一副饶有兴致的语调,“不过,他的极限大概也就只有这样了吧。就算我愿意看在你那么担心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你觉得,以他的这个状态还能回得去吗?”
比起起初的时候,此时此刻属于哨兵的极度浮躁的精神波动已经愈发汹涌。
很显然,跟异形母体缠斗的过程中这种最大化的战斗状态,这也使得他原本就支离破碎的能力爆发更加无法维持稳定。
再生部位在第一时间被砍落之后,所有的重生节奏被全面喊停,异形母体的肢干零乱地被斩落在周围,浓密的绿色血液染透了整片地面。
而比起这些,眉眼逐渐已经被彻底染红的男人嘴角还浮现着愉悦的笑意,这让他的样子比起之前那三米多高的怪物看起来更加的让人生畏。
就仿佛是体内血液燃烧最为外露的写照,这让应奚泽不由地回想起自己之前窥探到的宿封舟精神图景中的那个短暂画面。
荒芜、斑驳、极度脆弱。
看着宿封舟此时面对异形群不断的刀起刀落,这一瞬间,应奚泽忽然有这么一种感觉——如果再不及时地把这人拽回来,恐怕就将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下意识的往前迈开一步,便感觉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紧紧地抵上了胸口。
触手尖端的部位就仿佛锋利的刀子,零号的声音已经再次冷了下来:“别想要去找他。”
缓缓的一阵风过,应奚泽耳边的发丝隐约地飘起了几分。
视野尽头,异形母体庞大的身躯已经以一种极难想象的姿势扭曲在了地面上,在极度残暴的虐杀手法下彻底没了声息。
而旁边的男人却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到战役已经结束,还在不断地挥刀落下。
斩断的节肢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每溅开的一滴血浆,仿佛都要拖着他愈发堕落。
“你真觉得,自己拦得住我吗?”
很淡的一句话,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凉薄至极,这让零号终于再次恼怒:“被我感染的滋味,你想再试——”
话音未落,应奚泽仿佛丝毫没有留意到对方的威胁,已经面无表情地豁然迈开了脚步。
甲状触尖锐的顶端随着这样的动作而深深嵌入了防护服中。
猩红的血液从中染出的同时,所有接触到的触手部位仿佛遭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腐蚀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干瘪萎靡。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已经松软地只剩下了滴落在地面上的一团浆状软体。
尾处的软肉本能地进行着挣扎,却丝毫没有像之前被宿封舟斩断的那些部位般再次生长出新的软肉。
光秃秃的,参差不齐,因为腐蚀过程中的剧烈痛楚而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情景让其他触手本能地往后缩去。
零号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狂澜。
也只是这么一瞬的功夫,周围竖立起来的精神屏障已经精准地拦截在了中间。
应奚泽丝毫没有理会到胸口逐渐染出的血液,已经借着这个机会,朝着宿封舟的方向冲了过去。
整个颓败的异形母体在宿封舟的手里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他仿佛还沉浸在这样享受的过程当中,却是伴随着风中逐渐浓郁的血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