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开始钓鱼的第六十七天:

那晚一直玩到最后,他们仍没能找到游戏上的线索。倒是大家的输赢情绪被调动得很足,游戏桌上只有五个人,却生生在私下里结出了六个盟。

连晚膳都是直接在游戏桌上吃的,依旧是让闻嘲风深恶痛绝的鱼汤,这一家大猫是有多爱吃鱼啊。尤其是听到武侯的那一句“吃鱼补脑”,差点一度让闻嘲风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实际上根本没醒。

寒江雪是第一个败下阵来的,不是玩不下去了,而是精力有点跟不上。全家五口,他体力最渣,甚至也许都比不过他年过半百的老祖母。

这就是当咸鱼需要付出的代价。

寒江雪几乎半退了游戏之后,就转而坐在闻嘲风身边,给他摇旗呐喊。只不过即便如此,依旧很难投入,几次都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灌了铅,上眼皮打下眼皮。要不是闻嘲风时不时地用手指在私下里勾了勾他的掌心,让他保持着一定的心痒难耐,他怕不是要当场就睡过去了。

他俩还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宋栗有次弯腰下去捡被寒二太过激动给震下去的棋子时,整个松鼠都要不好了。

弯腰下去时,宋栗是这样的:= =

发现“秘密”坐起时,宋栗是这样的:=口=

整个松鼠都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也不自觉地就幻化了出来,寒江雪在毛绒绒里倒是振奋了起来。

宋栗不知道该怎么暗示寒二,只能一个劲儿地戳她。

但寒二无愧是钢铁直女,在游戏面前,不只没有亲情也没有友情,只有输赢,眼瞅着她就要进军河内了。

宋栗:……真的,你弟将来万一真的“嫁”出去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寒江雪的记忆就很有限了,他当时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除了“小猫咪打架、他想要最胖”的这个念头以外,就只有宋栗的大尾巴了,原来在人形时保持兽形,尾巴是可以变这么大、这么蓬松的。晚上自己抱着自己的尾巴睡,一定很幸福。

羡慕一词,他已经说腻了。

闻嘲风小声地在寒江雪耳边咬耳朵:“我赢了之后,让你阿姊或者阿爹给你变耳朵,好不好?”

寒江雪迷迷糊糊的,几乎整个人快要挂在闻嘲风身上,虽然大脑已经不转了,但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判断,好比他明明刚刚已经感觉他爹和他姐要大杀四方了,闻嘲风要怎么赢?

然后,很快地,寒江雪就得到了答案,宋栗和闻嘲风暗渡陈仓,结了个南北盟约,一朝大龙斩断,让寒二折戟。

在寒二的震惊声中,寒江雪满脑子都是什么“上屋抽梯”、“瞒天过海”在打转,每一个字都好像能看得懂,连在一起又解不出其深意。只本能地在闻嘲风告诉他轮到他下棋的时候,随便的蹦跶一下,让他姐的“亡灵”在一边发出不甘的呐喊。

最后,闻嘲风哄着他问:“我把兵卫都给你好不好?”

“什么卫?”寒江雪当时已经很困很困了,要不是为了游戏里有可能隐藏的线索,怕不是当场就要放弃,去投奔周公的梦乡。整个人都有点晃荡,勉力支撑得真的很勉力。

“就是衔蝉卫啊,只有嘴边是黑色、但通体雪白的小猫咪。”

小猫咪!寒江雪的大脑已经拒绝处理信息了,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记不住东西,只剩下了“小猫咪”三个字。要不要小猫咪?那自然要啊,多多益善。

再然后,寒江雪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两眼一黑,彻底靠着闻嘲风的肩膀睡了过去。唯一的印象就只有闻嘲风身上的味道可真好睡啊,闻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寒武侯本来已经输了,认命变出耳朵,准备给儿子揉,结果看到了这么一个结果,抖抖脑袋和耳朵,哈哈一笑。寒武侯的黑色狮耳有一处残缺,在人形时都挡在了络腮胡之后,还看不出来,变出狮耳长在脑袋顶上时,就会十分明显了。在缺口处还有一道疤痕,野性更浓。

寒武侯抬手,捏了捏儿子的鼻子,看着他变成用嘴呼吸,道了句:“这可不是你老子不遵守承诺,是你自己没这个福气。”

“把他叫醒啊。”寒二对弟弟也是很能下得去狠手。

只有闻嘲风抱起了寒江雪,原来这一家子玩到上头的神经病。他抱起寒江雪时,动作行云流水,就宛如拿起了一个布偶娃娃,不费吹灰之力。

寒二给了寒武侯一个眼神,她就说吧,这无夷王是个练家子。

寒江雪真的太累了,就他们这么折腾,也是完全没有醒,当然,大概也是因为闻嘲风稳重的怀抱实在是太安心了,他就像小兽一样在闻嘲风的怀里微微仰头,在闻嘲风试探性地伸过来头来时,拿着自己暖烘烘的脸就去蹭了蹭。

但两人脸颊相贴的那一刻,闻嘲风的心里连烟花都炸了起来。

闻嘲风:“!!!”值了!

***

等寒江雪再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醒了,只是突然有一种心悸,就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冷风呼啸而过,寒江雪找到了罪魁祸首,是忽然降温了,像以往一样暖在床尾的汤婆子,温度明显没有跟上变化。

等等,降温!

寒江雪睁大眼睛,下床去开了窗,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雪,北方伴随着白色的雪花,在是鞍山上纷纷扬扬……

寒江雪打了一个激灵,就彻底清醒了,然后便顾不上其他,提起旁边的提灯就冲了出去。睡在小榻上守夜的三台都来不及惊呼,就看见了自家三少爷朝隔壁客房跑去的背影:“少爷,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至少披件衣服,小心风寒啊,三台拿上大氅也追了上去。

寒江雪会这样,当然是担心闻嘲风啊。

毫不意外地,闻嘲风再一次病倒了。明明今年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没能抵抗住毫无预兆的大雪。事实上,每一年的大雪都像是和闻嘲风有仇似的,总会带着恨不能把闻嘲风整个人都摧垮的凌厉。

寒江雪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闻嘲风还是已经发起了病。

客房里已是灯火通明,无夷王身边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明明该是动静很大的一个场景,却反而很安静。寒江雪远远地提灯跑过来时,就宛如在看一个皮影戏一般的默片。每个人都在动作,却尽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闻嘲风每次发病时都是如此,身边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就怕动静太大,加重闻嘲风因为病痛而感觉到的烦躁与暴戾。

寒江雪一路如过无人之境,长驱直入了闻嘲风所在的西厢。

架子床上,闻嘲风的身形在鲛人与人类的外形中频繁变换,发丝由青转白,再由白变黑,眼眸的颜色也是深浅不一、始终不定。哪怕是不知道该如何变成兽型的寒江雪,也是知道这样的频繁转换是不行的,那一定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