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前世
叶挽卿今年十七, 是帝君亲封的凤君。他常年栖在仙山,鲜少出门。
他离历劫还有三年,今年难得他师父放他出来, 要带他去一趟天宴。
师父如今九千九百九十岁, 胡子花白,他们师徒二人常年住在一起, 感情非常深厚。
刚出山的叶挽卿自然什么都好奇, 他穿着一身红衣, 容貌如火如荼,眼尾朱砂痣点缀, 在梧桐树上卧着,远远地看上去像是一副美人栖梧图。
“小挽,你过来, 天宴上切记守好规矩, 这次不是普通的天宴, 来的有各路神仙, 别以为帝君宠你就能不当一回事……”
叶挽卿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知晓今年天宴会来一位大人物。
“我知晓, 帝君的亲侄子要过来……叫什么来着,慕容澜?”
师父瞪起眼,“他不止是帝君的侄子, 还是南天战神, 在佛祖座下修的无情无欲之道, 你少时调皮戏弄过他,少不经事情有可原……如今可莫要招惹他。”
叶挽卿应下了, 这位南天战神近来可是上天庭的茶后闲谈对象。据说容貌生得比瑶池神女还要好, 又靠一己之力平复凡间战乱, 如今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可不记得自己戏弄过这位南天战神,他小时候顽皮,不知道戏弄过多少人,那位南天战神说不定是其中之一。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多少有些好奇,有多好看,难不成比他的太子哥哥还要好看?
太子哥哥是帝君的孩子,和他关系很好,他在仙山素不出门,只有太子经常过来看他,偶尔带着他溜出去玩。
叶挽卿随着师父来到天宴,浮云缥缈之间,仙宫金光璀璨,他是小凤君,凤凰一族素来容貌艳丽,出了名的貌美,他在上天庭也很受欢迎。
这个给他拿点心,那个拿仙药哄他,他揣了许多点心,没有看到太子哥哥的人影。他记得太子哥哥给他传的书信,自己溜到了天宴不远处的后园,找了一棵梧桐树爬上去。
他不喜欢甜腻腻的点心,打算一会送给太子哥哥和师父,他最喜欢在梧桐树上待着,住的地方也喜欢挑有梧桐树的。
他在树上靠着等人,若是太子哥哥过来会吹口哨,自己抱着点心睡过去,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人声。
他听到人声立刻便醒了,惊觉自己怎么睡着了,如今人还在树上,这么一动作,手指抓了个空,从树上栽了下来。
万幸这里有人,上天庭的神仙个个身手都不差,他被人接住,整个掉在人怀里,情急之下抱住了人,抬头对上一张神仙般的容颜。
叶挽卿见的美人不少,尤其是他太子哥哥模样便是出了名的俊,眼前这个,却比太子哥哥还要好看。
他看得有些愣住了,倒是不远处跟的侍从先反应过来,一眼便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凤君应当是在等太子,这是在梧桐树上睡着了?”
叶挽卿脸上颇有些红,也不知是男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还是因为侍从点出他在树上睡着了。
“是在等太子哥哥,多谢……”
叶挽卿被放下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瞅一眼眼前这比神仙还要漂亮的男人。男人似乎话不多,气质沉敛,像是一柄锋利开鞘的寒剑。
“这是南天神君,他比你年长些许,凤君少时还曾追着神君要娶他,如今不记得了?”
叶挽卿不记得了,满脑子映满南天神君四个大字。原来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南天神君,他向后退了些许,规规整整地又道了谢。
“多谢南天神君。”
他直到回到宴上才清醒些许,宴前师父才说让他不要招惹人家,不过他这应当也算不上招惹。
慕容澜被帝君奉为座上宾,离他的位置不远,他瞅好几眼,模样确实如传闻中所说。那个人坐在那里,只是坐着,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他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太子很快过来找他,在他脑袋上呼噜他的头毛,笑意盈盈道:“你老是盯着慕容澜做什么……我在上面都看到好几回了,方才帝君还问我你是怎么回事。”
叶挽卿收回了视线,他把方才的事情简单地跟太子讲了。
“原来是这般,你觉得他好看?傻孩子……你可莫要被他迷上了。”
“他修的是无情无欲之道,你若是喜欢上他,他只会让你伤心,哥哥可舍不得你伤心。”
太子带着些许打趣,对他的提醒却是认真的。他摸着太子的手,心道他只是觉得慕容澜好看,何来的喜欢一说。
心底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后来会一语成谶。他在天宴上被喂了酒喝醉,不小心打翻了瑶池里的一块沉墨,里面的天书污了一块,神女大怒。
原本要罚他下界,有太子为他求情,加上慕容澜有办法能够恢复天书,他被发配到钟銮殿抄佛经。
帝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抄佛经少不了,他从仙山搬出来,师父念叨了许久。
钟銮殿是慕容澜住的地方,因为慕容澜修复天书,此事又是因他而起,他抄书的任务自然由慕容澜监督。
叶挽卿不知自己算不上得上因祸得福,这里离太子哥哥的殿也不远,若是太子过来找他玩,很方便。
然而他现在住在慕容澜殿里,慕容澜性子寡淡,看上去儒雅沉静,他头一段时间非常老实,在慕容澜面前非常规矩。
他在仙山自在惯了,如今每日要抄百遍的佛经,前些日子还能坚持下去,后面便懈怠起来,加上本来字就像狗爬,在某一天偷偷少写了两遍。
他以为慕容澜看不出来,毕竟他的字实在是奇丑无比,直到他被慕容澜叫过去,慕容澜查出来他少抄了两遍,当天打了他板子。
说是打板子,平日里师父惯会宠着他,他会撒娇卖乖,未等板子落下来,先学了平日撒娇的本事。
嗓音低了些许,细密的眼睫落下来,低低道:“澜哥哥,我错了。”
他话音落了,好一会对方没有动作,他抬眼偷偷瞅一眼,慕容澜面上没什么表情,到底把板子放下来了。
“为何要偷懒。”男人嗓音和气质很不同,嗓音冷淡,却很好听。
“我字不好看,而且每天都抄一样的东西,无聊。”
叶挽卿说的是实话,他又瞅一眼自己抄的佛经,不知道慕容澜是怎么数出来他抄少了的。
他却不知因他这一句,慕容澜却放在心上,从第二日起教他练字。
叶挽卿拿笔姿势不正确,慕容澜极其耐心,从握笔开始教他,他被人从后面托着,慕容澜和他隔了些许距离,他却还是不自在。
他本来便觉得慕容澜生的好,对方离他这么近,他只顾着注意对方冷白修长的指尖,一会看对方垂下来的墨发,一会看慕容澜长而浓密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