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心碎了她清晰地看到,虞砚哭了。……

关于母亲,虞砚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对于明娆的问题,虞砚并不能立刻给出回答。

他怔怔望着面前的女子,抿了下唇。

唇上还有她的体温。

他哑声道:“娆娆为何要这么问呢。”

明娆怜惜地望着他,“不知道,大概是心有灵犀吧。”

虞砚有时候觉得,明娆的直觉可怕到吓人。远了的不说,近日的关于陆云缈,今日的关于他。

他不是个喜欢缅怀过去的人,所以才会选择饮下那瓶药。

或许这叫做逃避吧。

可自从有了明娆,他就总是被迫地去回顾过去,那些他曾经不屑、不愿去回想的曾经。

虞砚望着那双满是关切的眼睛,突然不敢直面她的问话。

他躲避她的目光,直起身子,“还是先将要紧事办好……”

明娆没有强求,松开了手,“好。”

虞砚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逃似的离开了。

书房内,孟久知听到动静抬头看去。

男人从门外急匆匆地进来,急迫得像是有了什么大事。

孟久知放下了笔,脱下手套,讶异道:“主子?”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以为自己要在书房里空等上半日。

孟久知看着男人脸色难看,心猛地一沉,放轻声音小心翼翼道:“是夫人出了事吗?”

虞砚不知是不是没听到,一声不吭。坐回书案后,眼睛便盯着一处空地出神,眼里的光是散的,没个聚点,整个人看上去倦怠不已,疲惫至极。

孟久知手足无措地站在男人对面,“主子?”

虞砚回神,黑漆漆的眸转向孟久知,“嗯?”

孟久知松了口气,“没。”

方才那样真把他吓到了,他竟然从侯爷身上看到了……迷茫?

虞砚很快收拾好情绪,又变回了那个说一不二、强势霸道到有些偏激的安北侯。

“叫你查的事如何了?”

孟久知也收敛了神色,认真道:“您叫属下去查陆庄主与前任庄主的关系,还真查出了些事情。”

陆云缈是前任庄主去世前的两日被接过去的,随后她便接手了山庄。

明迟朗给虞砚提供的线索中,只说了当年老庄主被人暗害,少庄主突然投靠了西戎,还赶走了许多正义之士。

老庄主被谁害了,不知道。

少庄主为何突然倒戈向敌国,未可知。

包括后来他把山庄交给陆云缈,他们是什么关系,江湖上的传言说什么的都有,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没人知道。

这些事孟久知原本很头疼,找不到一个切入口,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前日夜间。

前日的深夜虞砚突然把他叫来,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从老可汗的那几个孩子入手查一查。”

孟久知回去的路上难得无法静心,他总是记得刚刚见到虞砚时的那副样子。

夜半更深,男人的寝衣松松垮垮地系着,外头潦草地披了件衣裳,看得出来是仓促间起身的。

墨发散在肩头,支着头的那只手腕上还有个浅浅的牙印,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揉捏着太阳穴。

他整个人说不出的倦怠,目光执拗阴沉,眼皮懒散地垂着,周身气息冷淡又阴郁。

孟久知不设防地跟他对视时,又会被他眼底的冷色给镇住。

又疯狂,又冷静,孟久知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了这六个字。

孟久知不知道虞砚身上发生了什么,叫他周身的气质变得如此矛盾。

好像在独自与什么东西撕扯、挣扎。

孟久知回去后也没有再睡,依照着主子的提示,日夜不停地开始从新的切入口进行探查。

越灵山庄能探寻的线索不多,但是西戎那边毕竟是老对手,有很多能查的东西。

两日过去,孟久知带着调查后的结果来到了侯府。

孟久知将老可汗的十个孩子与他们的生母都写在了一张纸上,凭着记忆,一个一个介绍了起来。

才刚说到三殿下就被叫了停。

虞砚突然问:“三殿下,男子还是女子?”

孟久知被问得一愣,他脑子空白了一瞬,心跳突然跳的很快。

二殿下他们在战场上交手过很多次,用虞砚评价过的话叫,“阴险却蠢笨的莽夫”。

三殿下他们从未正面交锋过,那人一直都是潜伏在暗处,两军交战时都是二殿下带兵,而三殿下则是躲在大帐里的那个。

虞砚有几次心情不好偷袭了敌营,也只见到了穿着花纹亵裤抱着铠甲仓皇逃窜的二殿下。

至于那位一直以恶毒诡计闻名的三殿下,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神秘到叫人时常会怀疑,三殿下到底是否确有其人。

他们一直以为老可汗的孩子里没有女孩,可若是……有个女孩呢?

想到某个可能,孟久知浑身的血都沸了起来,舔了下唇,“不、不知男女。”

虞砚淡淡瞥他一眼。

孟久知像是被一把利刃抵住了命门,浑身一僵,冲虞砚抱拳。

“属下明白了。”

……

虞砚在书房继续厘清思绪,直到时近黄昏,书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然后有人走了进来。

他撑着头的手挪开,抬眸便对上明娆含笑的眼睛。

“夫君,”她抬了抬手中木托盘,笑道,“一起用膳呀。”

虞砚呼吸缓了一拍,在那双笑眸的专注凝视下,情不自禁地也弯了下唇。

**

夜晚,虞砚难得老老实实只抱着明娆,没有多余旖旎的动作与遐思。

明娆沉默地把自己埋进他的怀抱,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静静地在等。

“怎么不睡?”

虞砚微低下头,唇碰了碰她的发丝。

明娆的额头抵着他宽阔的胸膛,闷声道:“我在等你开口。”

“等我?”

她摇摇头蹭了蹭,“我觉得你有话想说。”

虞砚张了下嘴,又抿平了唇角,许久,才轻声笑了下,再开口是柔得能滴水的语气:

“又叫娆娆猜中了我的心思。”

明娆理所当然道:“嗯,谁叫我了解你呢。”

虞砚哑然失笑,心底压着的石头突然被搬开了似的,一直沉闷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

他已经爱上了这种没来由的笃信。

虞砚不是个会依照常理行事的人,他不太喜欢按部就班,计划在他这里形同虚设,他时常会因为心情好或坏而改变下一步的路。

哪怕他已经设好了棋局,他也时常会改变主意,让事情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是以做他的下属时常会因为不知该如何行动而苦恼。

虞砚认为眼见为实,耳听为实,从不做没来由的推测或是妄谈,不会轻信旁人的揣测,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我行我素,说一不二。

他自信,甚至自负,恃才傲物,独断专行。

所以旁人总觉得他乖张古怪,想一出是一出,心思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