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秘密武器

茹红裳的家还在原来的位置,变化比女主人还要明显,门口没有守卫,庭院已被杂草占据一部分,只有两盏灯在夜色中瑟瑟发抖,完全撑不起场面。

茹宅显然很久没有举办过大型聚会。

茹红裳注意不到这些,一路上都在念叨往事,然后不知不觉转到潘绿明身上,在陆林北的印象中,潘绿明忠实地执行命令,极少说话,在茹红裳的讲述中,潘绿明却像一名军师,经常给她出主意。

陆林北不知道哪个潘绿明更接近真实,或许两个都真,区别是在人前人后。

车辆快要驶进庭院的时候,陆林北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曾经是恋人吗?”

茹红裳瞪大双眼看过来,既惊诧又愤怒。

陆林北马上道:“我只是随便一问,听上去茹女士与潘先生好像很亲密。”

茹红裳又瞪一会,“我们若是恋人,他为什么要看着我与别的男人来往?”

“是我胡乱猜的。”

“胡乱猜的……你有过仆人吗?”

“没有过。”

“这个……不是你的仆人?”

向辟国坐在旁边,是陆林北坚持带来的,“他是我的朋友。”

“怪不得你不懂,有时候,不是很多,是极个别的时候,主人能与仆人成为朋友,成为……某种共生体,就像是一棵大树与藤蔓植物,当然,主人是大树,藤蔓离开大树是活不下去的,潘绿明就是证据。”

“嗯……”陆林北想说潘绿明的牺牲与离开主人无关,想了想又将话咽回去。

车辆停在门口,茹红裳突然间悲从中来,居然坐在前排哭了起来,陆林北与向辟国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劝慰。

好在茹红裳哭的时间不长,擦擦眼泪,再转身时脸上露出笑容,“我是演员,心里总是装满各种各样的情绪,有时候会泄露出一些,所以请不要在意,这是职业习惯。”

陆林北与向辟国深以为然地同时点头,至少他们得到一个似乎合乎逻辑的解释。

三人一同进入屋中,茹红裳径直向楼上走去,迈上三级台阶止步转身道:“我去换衣服,你们不用跟上来,去客厅里坐会吧。瞧,这就是潘绿明留给我的麻烦,从前都是他引领客人。”

陆林北退下台阶,“茹女士怎么不再请一名仆人或是管家?”

“请过,试用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还不如不请。唉,一堆烦心事,不说也罢。”茹红裳噔噔上楼去了。

向辟国小声问:“从前的我与这位女士一样奇怪吗?”

“不同的奇怪。”陆林北笑道。

“人类性格的丰富性总会让我感到惊叹,程序人在这方面确实不如普通人类,我们也有分歧与争论,但是都在逻辑范围内,能够预料得到。”向辟国一边说话一边在极短的时间内对附近的电子设备做了一番调查,“安全,没有异常。”

陆林北以为枚忘真已在等候,结果客厅里是空的,连灯都没开,向辟国直接通过网络启动开关,灯光下,客厅十分整洁,陆林北很快找到了原因,一台多功能家庭机器人矗立在墙边,一动不动。

在这种时候还能拥有真正的家庭机器人,茹红裳确实很有本事。

陆林北没等太久,枚忘真果然从门外走进来,陆林北早就在期待这次会面,见到人之后,却突然有一点紧张,站起身来,说:“你好,真姐。”

枚忘真点下头,什么也没说,左右查看,像是在寻找什么,或者是在排除什么。

陆林北一向嘴严,今天却没有管住它,连想都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真姐,叶子不是我杀死的。”

枚忘真停在几步以外,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谈论私事,而且,请不要再用从前的称号,与叶子无关,纯粹是身份的问题。”

“是,真组长,很高兴你能邀请我来……”

“邀请你来是一项任务,真正想见你的人不是我,另有其人,我只是进来通报一声,希望你别介意,因为这个人不适合前往宾馆。”

陆林北立刻猜到来者是谁,与熟人初见面时的紧张一扫而空,他又回到工作状态,微笑道:“我就是来谈判的,愿意与任何人谈。”

“你总是很讲道理,那么我去请他进来,还有这位不知该怎么称呼的先生,能跟我去别的地方坐一会吗?放心,陆林北若是出事,你可以直接杀死我。”

向辟国看一眼陆林北,起身道:“可以。很高兴再次见到真组长。”

“咱们认识吗?”枚忘真带头往外走。

“我姓向,叫向辟国,曾经用过向皮狗这个名字。”

枚忘真停下脚步,惊讶地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前行,“你的变化可不小。”

“是啊,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两人离开,陆林北又坐回沙发上。

高雍振从外面走进来,脸上仍然挂着随和的微笑,但是整个人明显变得落魄,像是奋战了一个晚上的赌徒,清晨走出赌场,两手空空,心里空空,回想昨晚的经历,似乎跌宕起伏,最终却归入虚无。

陆林北没有起身,微点下头,早在来翟京之前,他就猜会有机会见到这位前总会长,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高雍振稍稍伸出手,见对方没有回应的意思,又收回来,坐到对面,垂下目光,然后抬起来,突兀地说道:“你们都误解我了。”

陆林北仿佛看到刚才试图辩解的自己,心中居然生出一点同情,“嗯。”

高雍振受到鼓励,说话时更顺畅些,“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普权会必败无疑,我不是怕死的人,但是原点市将近十万人,还有分散各地的会员……伤亡已经太多了,多到让整个普权运动失去了意义,用性命争取权利,真的划算吗?”

陆林北学枚忘真的样子,打量一下茹家宽大的客厅,开口道:“潘绿明曾在这里住过许多年。”

高雍振微微一愣,“是吗?”

“他是茹红裳的男仆。”

“潘绿明?普权会的第一位觉醒者和牺牲者?”高雍振真正地吃了一惊。

“嗯,普权会的宣传往往抹掉这一段经历,但我见过做男仆的潘绿明,非常得体,是任何人都愿意花高价聘请的那种仆人。”

“那他的变化可是够大的。”高雍振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转到潘绿明身上,但是不得不附和几句。

“非常大,比脱胎换骨的经纬号程序人还要大。”

“是啊。”

“据我所知,潘绿明并不是第一位‘觉醒者’,普遍权利的概念早就存在,名称可能不同,内容相差无几,但他确实是受影响最深、改变最彻底的先驱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