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新岁夷愉。”(第2/3页)
“奚伯伯的事我听说了......”江予沐抿抿唇,又看向祁朔,蹙眉道,“他欺负你了吗?”
闻言奚蕊心下一暖,回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没有。”
见她忧虑未散,奚蕊侧眸瞧了眼祁朔,看他朝自己颔首,随即便拉着她想往后院走去。
“等一下。”江予沐忽地顿了脚步,似是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包钱袋,然后递给季北庭。
季北庭不解:“世子妃你这是......”
江予沐:“那日有劳公子为我垫付银两,后又救助老妪都让公子破费,今日恰有机会还于公子。”
她不爱欠别人什么,是以,心中始终记着他对自己的救助,无奈自己并非自由身,如今好不容易能见到,刚好了却自己一桩心事。
季北庭皱眉:“不是已经说了不必偿还,更何况那老妪最终也没救下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似是想到什么,猛地转头对祁朔道:“你......你中的那蛊叫什么名字?”
祁朔蹙眉,多看了眼江予沐,却也没有避嫌:“蚀日蛊。”
蚀日蛊,乃苗疆十大巫蛊之一,若中此蛊若非身强力壮者必在十日内内脏腐蚀化血而亡。
即便是身体素质过硬,没有立马不省人事,也只会延长这腐化的时间,再者意识清醒,通身上下那宛如数万蚂蚁腐蚀啃咬的痛苦也非常人所能忍受。
“果然。”季北庭眉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不久前我同世子妃救下了一位老妪,她身上中的便是这蚀日蛊的母蛊。”
子蛊伤人,母蛊则用以养育子蛊。
奚蕊听得稀里糊涂,询问江予沐,只见她同样拧着眉。
“季公子,这蚀日蛊......是何物?”
为何那日她同他一道救助老妪,自己却全然没有听闻?
季北庭:“世子妃有所不知,在你回去之后那老妪便已然不行了,在下再去时,是老医者告知在下,蚀日蛊是苗疆十大巫蛊之一......”
听着他的解释,奚蕊越听越心惊,感觉心脏又开始发闷。
方才还说只是普通的毒物,却不曾想是这样厉害的东西。
他……在骗自己。
“这养蛊人是南平郡主......?”江予沐猜测道,顿了顿又言,“季公子,祁公爷放心,妾身不会将今日之事朝外泄露。”
南平郡主圈养中原禁忌苗疆巫蛊,还恰好是刚刚入狱的奚广平所中之蛊,这桩桩件件联系起来......
若再想深些,祁朔当年的蛊毒又是如何得来?镇北军的叛徒又究竟隶属何人?
错综复杂的网似乎找到了若隐若现的起始点,祁朔眼眸微眯,对上季北庭投来的视线,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以我爹爹的事,和南平郡主有关?”
饶是奚蕊不懂这其中复杂,却也能通过方才的交谈隐隐察觉到什么。
“可以这样说。”季北庭答。
得到肯定答复,奚蕊手掌攥紧成拳,她忽然明白了为何祁朔不在一开始便告知她真相。
忽地拳头被人握住又掰开,她缓缓抬头,瞧见了祁朔深邃的黑眸。
“不日岳父便会回到奚府。”他这样说。
奚蕊看着他,缄默良久,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又摇头:“是不是只要我爹爹还在狱中,裴青烟便不会觉得有异?”
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祁朔微微蹙眉,正欲开口,又见她浅扯起唇角。
“演戏这种事,不只有她会。”
......
辅国公夫人因大理寺卿入狱与国公大人夫妻感情割裂一事,不过一日之间便传遍大街小巷。
此事议论程度要远高于先前大理寺卿入狱之初,毕竟这桩婚事由陛下亲赐,更有那轰动京都的天价聘礼作陪,现下出了变故,正是夺人眼球之际,更有好事者等待着来自祁公爷的休妻书。
南平王府。
缭绕了满室香料的室内,裴青烟斜倚在榻上,新猎狐皮搭于腰际,听着外头传来的消息,眼角眉梢皆是止不住的笑意。
先前看着祁朔那般轻易地压下自己传播出去的消息,她气得几日未曾用饭。
但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奚蕊到底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因此一事同祁朔大吵一架不说,还闹着回了娘家。
当真是......愚蠢至极。
思及此,裴青烟嗤笑一声,坐直了身子,又唤了莺儿进来。
“替本郡主更衣入宫,要那件金线镌绣百合花的袄裙。”
奚蕊与祁朔离心,顺带着甩了除夕宫宴作为外命妇之首的职责。
蛰伏这样久,此情此景不正是自己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现的好时候?
......
奚府。
窗外飘荡着鹅毛大雪,屋内火炉旁,奚蕊正对着月姨娘方才所教的步骤一针一线地绣着蹩脚的荷包。
“蕊蕊,你和公爷......真的没事吗?”
月姨娘几番打量她,眉目间的忧色难以掩盖。
虽然奚蕊回府之时便大概同他们讲明了一番缘由,但这祁公爷当真是快有十日没来寻她,总觉着有些不对。
“没事的。”奚蕊咬断针线,从容不迫。
倒是一旁的奚奶奶同她一样毫无担忧。
“我奚府这般地界,祁公爷可不是想来就来?”
奚奶奶说得含糊,月姨娘没有听懂,奚蕊却停了手中动作。
“奶奶......”
奚奶奶笑着,脸上褶皱堆砌,可那双眼睛却精明得紧。
奚蕊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反转手中的荷包,许是室内炭火太热,惹得面容上爬上了红霞。
那天在国公府说了要陪裴青烟一道演戏之后,祁朔虽然百般拒绝,可到底拗不过自己的执着。
于是她先是十分固执地跑到诏狱前大闹了一通,又由镇北军的人‘押挟’带走。
回府之后便立马收拾东西,在午时街道正是人多之际,十分张扬地乘上马车回了奚家。
而这一切,都是裴青烟当初告诉自己这些时,想要达到的目的。
奚蕊如她所愿,正好使得祁朔有更多筹谋的机会。
反正自己也不是个怎么在乎名声的人。
只是——
当初本说好的这几日暂且不必相见,却不曾想祁朔日日夜晚翻墙而来,还......
许是自己某一日的声音有些大,让离沁梅院最近的奚奶奶听了去。
简直……
“月......月姨娘,您瞧瞧这个绣得如何?”
越想越觉得脸颊烧得慌,奚蕊胡乱地摆弄手头荷包转移话题。
月姨娘拧着眉,性子向来温润的她倒也是说不出什么强硬之词:“蕊蕊日后定是能进步更甚。”
好像是听了句夸奖之词,奚蕊心情好了一些。
只是这室内到底是呆不下去,她收起荷包道了声回屋休息便退了下去。
门板打开的瞬间,冰凉的雪风扑面而来,将她如火烧般的脸颊冲淡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