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人选

这边回客栈的路上,张志高忍不住问尚瑾凌:“尚公子,你说我们这些话有用吗?”

尚瑾凌反问:“什么叫有用?”

“我看今日云州的书生听到咱们雍凉新法开展的如火如荼,都很惊讶,连华夫子都询问了主事之人,怕是得回去要跟虞山居士进言吧。”那沈书生带着隐秘欢喜,神情微微激动道。

“若是能改变他们想法,别盲目地抵触新政,稍稍变通一下,那就太好了。”

“没错,照着咱们雍凉的办法来就好,乡里乡亲每一个都赞不绝口呢。”

秦悦和张志高听着,不由面带笑容,对着这些考生拱手道:“多谢各位肯定,以后我们新法办就更有信心了。”

“秦兄和张兄客气,新法办为百姓所做之事,都是有目共睹的。”周围的书生也一同拱手。

“是啊,云州比雍凉更繁华,人口更多,怎么会闹得如此严重?这狗官到底是如何推行的,但凡稍稍收敛一些,都不至于如此啊!”

“我觉得尚公子刚才走得太急了,应该让秦兄和张兄再细细说道,让他们明白雍凉是如何实施新政,这样才有对比,更容易说服他们!”

“对!”

尚瑾凌听着不禁哑然失笑。

张志高看见他的表情,纳闷道:“尚公子觉得我们说的不对吗?”

尚瑾凌否认,“没有,你们说的很好。”

“可为什么……”

尚瑾凌问:“难道你们以为这位华夫子不知道雍凉新政的情况?”

“您的意思……”

“云州离雍凉虽然路途较远,但是云州的商贾却是往来最多的,谁到雍凉不得说一句新政的新鲜事?虞山书院只要消息不蔽塞,不可能没听说过。特别是今天的这位华夫子,他若不知,就没资格今日代表虞山书院来与杨大人谈话。”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一味地抵触新政?”

尚瑾凌说到这里,微微叹息一声,“万事无绝对,主张新政并不意味着新政毫无弊端,乃万用良药。同样的,反对新政也不会觉得新政毫无可取之处,乃万恶之源。只是看待的角度,最终取舍不同。而杨慎行推行了一年,急功好利,这就让世人看到的,便是弊多于利,自然站出来纷纷反对,干脆一劳永逸,将新政打压下去。如果猜的没错,云州的新政不过一年就发生这样的动荡,未曾没有这虞山居士的推动,至少坐视不理,任其恶化吧。”

尚瑾凌的话,让书生们极为惊愕。

“这,这不会吧!”沈书生先反对道,“尚公子,这话不能乱说。”

“是啊,虞山居士素有威望,不少读书人不远千里前来求学,就是因为其高洁的品行而追随,咱们雍凉也有诸多学子就在虞山书院,这样无端诋毁他……我们,不能苟同。”其中几位书生颇有不适,拱手反驳。

“凌凌也没说什么……”尚小雾刚说了一句话,尚瑾凌便摆手道,“抱歉,诸位,这只是我的一些猜测,若有冒犯之意,还望见谅。”

“尚公子,我们并非指责你,只是……这样不太好。”

尚瑾凌颔首:“明白了。”

“多谢尚公子体谅。”

尚瑾凌公侯之后,而这些书生多是平头百姓,走在一起终归身份上有所嫌碍。

秦悦说:“前面就是客栈,诸位可以稍微修整一下,若要温习书本,自可以留在客栈里,想要上街走走,或有当地好友探望,与我或张主事说一声便可。虽然宁王殿下为了我等安全,一同护送,但到了云州,没有要求诸位也得聚首一起,寸步不离。”

这样一说,十多位书生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秦主事,张主事,我正有好友要拜访。”

“我们待会儿要去书坊看看。”

“尚公子呢?”

“我体弱,走了这会儿路,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再做计较。”

于是一行人进了客栈,不一会儿各自东西。

双胞胎伸展着腰,有些不得劲地跟着尚瑾凌走进屋子。

“跟这些书生说话可真累,文绉绉的,就连骂人都不爽快。”尚小雾抱怨了一声。

尚瑾凌给她俩倒了茶,“劳烦两位姐姐今日出头,请喝茶。”

“是这些书生嘴笨,这又有什么不好反驳的?要是这些人上战场,还没开打,气势先没了。”双胞胎两介武夫进入书生圈子,感觉浑身不自在。

尚瑾凌听此哭笑不得,有些好奇道:“跟匈奴对骂,他们听得懂吗?”

尚小雾理所当然地反问,“听得懂啊,为啥听不懂?”

“真的?”

“嘿嘿,骂爹骂娘祖宗,全天下都一样,再不济伸手比划,哪个脏用哪个,保管气得对面暴跳如雷,然后开打,凌凌,你想学吗?”尚小雾坏笑道。

尚瑾凌连忙摇头,“不用,我不是上战场的料。”说着,他抬头吩咐了一声,“长空,准备笔墨。”

“凌凌,你要用功了吗,那我俩出去。”双胞胎一口就杯中茶水饮下,然后起身。

然而尚瑾凌却叫住了她们,“姐姐暂时别离开客栈,我写几封信,待会儿你们派人送回雍凉。”

“好,的确到了云州是得写信回去说一声。”

尚瑾凌颔首,坐下来,奋笔疾书。

不过他刚写完,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尚公子。”是秦悦的声音。

尚瑾凌提声回答:“请进。”

秦悦和张志高是一同来了,见到尚瑾凌面前摊开的纸笔,不禁一愣,然后惭愧道:“看来我们打搅尚公子了。”

尚瑾凌笑道:“我不过写信而已,请坐。”

长空整理了笔墨,又上了两盏茶,尚瑾凌问:“两位没有出去走走吗,反倒是来我这里,有事要说?”

“不忙着出去,反而今日衙门前发生的事,以及尚公子说的话颇让我俩在意。”

“话?”尚瑾凌端起水杯,轻轻一抿,“是关于虞山居士推动百姓聚众闹事,或者冷眼旁观的话?”

“正是。”

尚瑾凌有些纳闷道:“那话我的确有失偏颇,已经道过谦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秦悦拱了拱手,道:“尚公子误会了,我们并非指责您,而是想问问您为什么这般猜测?”

“原来如此。”尚瑾凌放下茶盏道,“两位想想,杨慎行是谁,他是钦差,又是首辅,朝廷重臣。若虞山居士没有足够的权力和资本,如何单凭这些书生就能与之对话,让其为难?”

“朝中必然有人,而且是反对一派,心中有底气,这才能让杨大人慎重起来。”

“没错,想明白这一点,那么就好推测了,别说梁成业只是端王侧妃的弟弟,就是真正的妻弟,那也不过只是个四品知府,虞山居士既然有这样的影响力,怎么会毫无察觉,他只要明确反对,从中阻挠,梁成业也不敢太肆无忌惮,如何能让云州在区区一年内直接发生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