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更)

“你可真促狭。”沈氏笑道。

陈蕴贤笑了笑,去把陈蕴藉做的梅花糕端了过来,跟扬州那边的糕点样式不同,陈蕴藉做的很小块儿,一口一个,十分方便。

陈蕴贤取了筷子,喂给沈氏吃。

一盘糕点下肚,沈氏觉得腹中的饥饿感去了小半。

这边小两口亲亲我我,陈蕴藉苦逼的在读书练字,嫂嫂生产的时候被他哥哥逮着考学问,陈蕴藉深觉不足,还得继续增长学识。

另一头,黛玉晨起去正院请安,林如海早已经去了衙门。

“玉儿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宋雨婷正准备见府中的管事,听丫鬟说黛玉来请安,不免困惑。

黛玉请了安,在宋雨婷身侧坐下,“有件事现在想来奇怪,过来问问母亲。”

闻言,宋雨婷若有所思,然后让她奶娘柳嬷嬷把丫鬟都领出去,等屋里只剩下她和黛玉,宋雨婷才问她,“玉儿想知道什么?”

能让黛玉这样赶清早的来问她,想必不是小事。

黛玉见宋雨婷把人都支了出去,便没什么顾忌的问了出来,“母亲可还记得,上回我在园子里听到有人嚼舌根的事?”

宋雨婷垂下眼,拿杯子倒了杯水给黛玉,“你是想问,何人指使他们在你面前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黛玉眨了眨眼,细细再想,这起子人说那些话,可不是有意在挑拨她和宋雨婷之间的关系吗?

宋雨婷叹道,“这里头有些人是你母亲原先的陪嫁,贾家那边的奴才,都是沾亲带故的,老爷之前将他们大半都告到了官府,好些奴才都直接被砍了脑袋,自然有人记恨你父亲。”

黛玉闻言不解,“记恨父亲,为何针对我?”

“因为那些嫁妆,是你得了。”宋雨婷伸手揉了揉黛玉的头,见她满脸的疑惑,叹道,“有些人就是这般自私自利,明明是他们的错,承受了恶果,却还要去怨怪旁人。”

黛玉听出宋雨婷有教导她的意思,便静静的听着。

“你母亲掌家二十多年,她带来的陪嫁早就已经同林家的下人互有联姻,融合在了一起,有些恶习也带到了林家来,偏你母亲的陪嫁奴才,还有同贾家连着亲的,可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父亲用这般绝情的手段,将你母亲的嫁妆收回来。

可这些奴才早已经将这些贪墨的嫁妆当成了他们自己的私产,并以此获取更多的财产,被全都抄走之后,他们自然要报复的。”

黛玉眉头紧皱,仍是难以理解。

“你性子高洁,目下无尘,又出身富贵,自然不能理解这些底下人的想法,你也不必去想他们为何这么做,这么做到底又有没有道理,横竖同你是不相干的,我和你父亲已经将他们送回了贾家。

既然你外祖母说,他家的奴才有再多的不是,也该送还回去,我们自然是要送回去的。”

只是这样报复主家的奴才贾家肯不肯留,就看他们到底是要脸皮,还是……

黛玉微愕,旋即明白了宋雨婷这么做的目的,不禁笑弯了眼睛。

这可真是太促狭了。

贾家那边别看他们话说得大气,可这种背主的奴才倘或真的出现在他们家,他们也是容不下的。

别说贾家,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家,都不可能留这种背主之奴。

“那贾家收下了?”黛玉问道。

她还挺想知道贾家那边到底会怎么做。

宋雨婷轻笑道,“我大张旗鼓的让人把这些奴才送去了他们家,即便是不想要,他们也得先收下再说。”

黛玉抿唇忍笑。

当日贾母令赖嬷嬷上门质问她父亲,让黛玉很愤怒,如今宋雨婷按照赖嬷嬷当日的说法,把这些奴才送了回去,她没觉得这是妥协,这摆明了是宋雨婷的嘲讽。

你家既然说奴才有千般不是,也不该闹到官府,要给你家送回去,那就给你送回去,看你怎么安排他们。

“母亲有心了。”黛玉眉眼弯弯的道。

宋雨婷笑着道,“你们父女俩,一个两个看着精明,被人欺负的死死的,也不知道还击,这事儿换了我,脸都给她打肿了。”

黛玉没忍住笑出声,这倒是真的,宋雨婷嫁过来之后,都对她的教育方式便是,什么都可以吃但就是不能吃亏。

若对方势力比你厉害,斗不过那就另说,总归天长日久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一辈子得势,等来日对方失势,那就有仇报仇,横竖亏是不能吃的。

“母亲教训的事,玉儿一定改。”黛玉笑道。

宋雨婷也笑,“小姑娘家,就是要多笑,总是愁苦着一张脸,日子也会越过越苦。”

“女儿受教了。”黛玉笑着道。

“既然来了,就跟着我学管家吧,走,去前厅。”宋雨婷伸出手,道。

黛玉把手放上去,跟着宋雨婷去了前厅见管事们。

有时候她来请安就会遇上宋雨婷料理家务,通常宋雨婷都会把她留下来,教她如何处理。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即便主人就这么三个,但府里的事儿却不少,一有机会,宋雨婷就会教黛玉如何分辨,如何解决。

所幸,黛玉足够聪明,宋雨婷教得也很开心。

……

书院散馆,好不容易有这么长的假期,陈蕴藉其实也有心出去玩玩。

但刚出去玩了一回,没想到嫂嫂就生了,陈蕴藉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看小侄子,外头的邀约也都找借口推掉了。

腊月二十二这日,陈蕴藉的三叔陈天禄在风雪天回到了京城。

陈天禄离京去江苏已有半年之久,陈蕴藉之前还担心三叔赶不回来过年,没想到赶在小年夜前回到了京城。

不过三叔回京之后,没有在家里逗留,而是直接入宫面见圣上去了,一直到天黑,陈天禄才回到家里,陈蕴贤在偏厅给三叔设宴,给他接风洗尘。

“蕴贤啊,这一晃眼,你都当爹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宴上,陈天禄喝着小酒,感慨万千。

陈蕴贤笑着给三叔倒酒,“三叔,你入宫面圣,怎么去了那么久?”

将陈蕴贤倒得酒喝完,陈天禄面上的笑意敛去,“要出大事了。”

“怎么说?”陈蕴贤将酒壶放下,正色道。

陈天禄瞥了眼在一旁好奇盯着他的陈蕴藉,陈蕴贤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弟弟,又转回来,“蕴藉也不小了,有些事儿也该让他听听了。”

“你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偏袒你弟弟,这么大的事,是他能听的吗?”陈天禄好笑的道。

陈蕴贤面色不改,“这有什么?朝堂里有什么事,我也都分析给蕴藉听,他现在年岁渐长,也该出门交际了,若是不清楚局势,被人坑了,上哪儿说理去?”

“就你道理最多。”陈天禄嘀咕了一句,倒也没有坚持让陈蕴藉回去,他催促陈蕴贤倒酒,“我这次南下去江苏查盐税的下落,当真是凶险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