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大侄子,你跟霄……”钟应把到了嘴边的“伯母”两字咽下去,“你跟白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自从那日龙首峰不欢而散后,雪回神君直接把前来拜访的玉泉宫一行人,全部扔到了宗主殿,吩咐君长生这位代宗主好好照顾这几位女娇客。

君长生面对神君时,出言相讥,面对几位女娇客时,虽然没什么好脸色,却也不至于没风度的恶言相向。

如此,便过了几天。

钟应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拉着君不意找君长生泡温泉,趁着景色正好,问出了心中疑惑。

君长生舒展身体,泡在水中,闻言睁开了眸子,望着钟应:“不怎么样。”

对于“大侄子”这个称呼,君长生已经完全免疫了,根本不当一回事。

“不怎么样?”钟应挑眉,来了兴趣,“不怎么样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玉泉宫那几位姑娘全部赶走,赶出宗主殿?”

钟应是个粗神经的人,让他去关注姑娘家每天裙子上的花样,简直比杀了他都难。这几天,钟应却瞪大了眼睛,花了十分心思,盯着君长生和白霄。

因为,这两人一个是君不意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养大君不意、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霄后。

君长生淡淡开口:“将她们送来宗主殿的,是玉泉宫主,是神君,又不是她们几个能决定的,我何必跟几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钟应抬起一根手指头,指腹沾着水珠子,在光线下晶莹剔透:“你从神君那儿离开之后,就在龙首峰山腰截了人家姑娘的路,跟人家姑娘隔着竹帘说了好一会儿话。”

君长生想也没想便反驳:“恰巧遇到罢了。”

“好,这一次算偶遇。”钟应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白姑娘搬进宗主殿那天,我听庄柒说,你吩咐他们好好收拾宗主殿,将三层小楼收拾出来给她们住。”

“我将她们当客人,岂能失了代宗主的气度?”

钟应翘起无名指:“我前两天来找你,看见你们两个在水榭说话,白姑娘还唱了首歌谣。”

“同住宗主殿,总有遇上的时候……”君长生的声音不如先前硬气。

钟应扬了扬小指:“你身上的那块手帕上,绣着“玉泉”两字,是玉泉宫的东西吧?”这种微小细节钟应自然不可能发现,但是他前几日听到庄柒嘀咕“师父身上怎么有玉泉宫的东西”。

“……”

钟应五根手指头骨节分明,因为泡了温泉的原因,根根白净:“我还听说,昨天白姑娘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簪子,要亲手做一只给你?”

君长生目光凝住:“你到底什么意思?”

钟应弯唇一笑,小虎牙仿佛在发光:“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娶白姑娘了?”

“我娶她又如何?不娶她又如何?”君长生抓了把湿漉漉长发,沉着脸色说道,“说白了,玉泉宫主把她送过来,不过是为了搭上太一宗这条线,受太一宗庇护罢了,只要太一宗愿意庇护她们,我给出一个承诺,再跟白姑娘说清楚,让白姑娘跟神君表明心意,一切不就解决了?”

顿了顿,君长生又道:“便是娶她,也不过是给个名份罢了,难道还想让我向她立下道侣誓约?”

所谓道侣誓约,便是以天道发誓,此生只与对方携手,同荣同苦。

修真者一向来重誓约,真向天道立下誓约,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违背。违背的人,八成都堕魔了。

毕竟天道不会理会凡人那些山盟海誓,对修真者却有绝对的约束力。

你若是说“有违誓约,九雷轰顶”,天道真会让你享受一把九雷轰顶的滋味……

钟应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时,君不意的声音轻轻响起:“玉泉宫送来八位姑娘,应该是想让你随便选,或者干脆都送给你……你这是选好了吗?”

“什么?”此话一出,钟应惊讶极了,“那些姑娘不是送来服侍白姑娘的吗?”

君不意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言,一双丹青水墨似得眸子落在了君长生身上。

君长生轻笑一声,从容自若:“我都没兴趣。”

这个时候,庄柒抱着几叠干净衣物进来,放在了岸边光滑的石块上,正是钟应三人的衣物。

起身时,庄柒手中捧着一精巧的檀木盒子,递到了君长生身侧。

君长生抬手接住,询问:“这是什么?”

玉盒掀开,露出一根碧玉簪子来,君长生瞳孔微微睁大。

庄柒挠了挠后脑勺,乐呵呵道:“是白仙子做好的发簪。”

白霄名份未定,庄柒不好喊师娘,也不好直接喊白姑娘,干脆一直喊白仙子。

君长生手指一抖,玉簪差点儿落入温泉水中,堪堪接住时,猛的回头,不敢置信的瞪着庄柒:“她知道我在这里泡澡?你跟她说的?你个逆徒!”

“啊?”

庄柒懵了,反应过来自家师傅说了什么后,赶紧喊冤:“师父,我不是我没有我是冤枉的!白仙子她以为您在处理公务,怕打扰您,才让我送过来的。”

君长生哑然。

“真的。”庄柒小心翼翼的保证。

“……哦,我知道了。”君长生耳垂红了红,面无表情的装起玉簪,放到一边,“她还说了什么吗?”

“白仙子还让我问你,她可以不可以摘后院的灵花。”

“她摘那些花干嘛?”

庄柒蹙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是说,要做鲜花饼?”

君长生嗯了一声,挥了挥手。

庄柒才离开,钟应就挪到了君长生身侧,一副好奇极了的模样:“簪子给我瞧瞧。”

君长生自然不肯,反问:“钟师叔,你靠我这么近,就不怕君师叔不开心?”

“他怎么可能不开心?”吃自家老爹的醋?怎么可能?

君长生正要挖苦钟应一顿,耳垂就被钟应戳了戳,在君长生迷茫的神色下,钟应笑了,桃花眼潋滟无双、如春色、如水光:“大侄子,你怎么脸红了啊!”

“……”

“……”

长久的沉默后,君长生一把推开了钟应,冷冷道:“放肆。”

抬步踏上岸,君长生提起衣袍就离开,又冷又急的声音被风传来:“我没空陪师叔胡闹,钟师叔找别人吧!”

钟应摸着下巴:“……你家的人,是不是恼羞成怒时,只会喊放肆两个字?”

顿了顿,钟应歪着头,跟不远处的君不意说:“你父皇修的不是轮回道,修的是从心道吧?”

怂的要命!

钟应忘记了自己明了心意时,慌慌张张、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君不意过来,甚至一头扎进湖里的糗事了,高高在上的嘲讽着君长生。

君不意游过去,微微倾身,捧起钟应的脸颊啾了口。

钟应呆了呆,捂着脸问:“怎么突然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