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简轻语迟迟不动,两个人便僵持下来,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看,若再这么耗下去,恐怕真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

“……

大人。”

简轻语心里着急。

陆远不为所动。

简轻语咬着唇看看寺门方向,眼看着秦怡已经开始起疑,心下一横脱口而出:

“您说过不会找我麻烦!”

话音未落,陆远周身的气压便低了下来。

“……

这是您自己说的。”

简轻语声音瞬间又小了。

陆远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之后面无表情地将刀收回鞘中,然后转身就走。

简轻语还以为他要亲自去杀人,心里一紧急忙跟上去,追了没两步就看到陆远翻身上马,带着锦衣卫众人直接离开了。

……

就这么走了?

简轻语愣了愣,突然回过味来——他好像生气了。

一想到这点,她下意识要追过去哄人,但听到秦怡唤她之后瞬间冷静下来。

……

算了,他愿意气就气去吧,反正不管怎样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简轻语轻呼一口气,赶紧瘸着腿走到秦怡面前,还未等站稳,就听到她连珠炮似的问:

“你怎么这会儿才出来,方才陆远在跟你说什么,他为何要同你说话,你们认识?”

她问了一堆,简轻语只听到最后一句,正想否认,就注意到她身旁的简慢声盯着自己,似乎要看她打算怎么圆。

简轻语清了清嗓子:

“我方才迷路了,恰好撞见锦衣卫杀人,就吓得要摔了一下,陆大人方才是在警告我,要我不得乱说。”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一瘸一拐的,”秦怡听与侯府无关,顿时放心了,“你既然伤了,就别乱走了,去马车上等着,我与嫂夫人说过话便回,慢声你也去马车上歇息吧。”

“是。”

简慢声应了一声,便直接上了马车,简轻语扯了一下唇角,也瘸着腿往马车走。

秦怡看着两人都回去,便要去跟秦家嫂子话别,只是还未等她主动过去,秦家嫂子便先一步来了:

“你看今日这事儿闹的,什么还没做,就被人给撵了出来,听说山下有家素斋还算不错,不如咱们去那边再聊聊?”

“还是算了吧,令侄……

一表人才,只是不大适合侯府的姑娘,”秦怡假笑着敷衍,“不如等过些时候,我托侯爷帮忙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庶女。”

秦家嫂子闻言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娘家配不上你们宁昌侯府?”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齐大非偶,有时候高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嫂夫人觉得呢?”

秦怡眯起眼睛反问。

简轻语嫁得如何不关她事,可嫂夫人如今种种,分明是在落井下石,若侯府如昔日一般风光,她不信嫂夫人还敢领个歪瓜裂枣来。

秦家嫂子气得不轻,正要出言相讥,想到什么后轻笑一声:

“妹妹与其在我跟前说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为何锦衣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南山寺。”

秦怡愣住。

是啊,那妖僧兴风作浪也非一两日了,锦衣卫为何先前不来,偏偏今日来了,莫非是得了他们要相亲的事,为了不让他们好过,存心来破坏?

秦家嫂子见她明白了,倨傲地勾起唇角:

“你好好想想吧,锦衣卫摆明了要与你们侯府作对,京都哪个体面人家敢这时同你家定亲?

若是再丢了我们这门亲事,你家大小姐怕就真的要耽误了,到时候不仅你们夫妇会得个苛待长女的名声,慢声和震儿也要声名受损,这也就罢了,你能容忍这个长女在侯府留一辈子?”

她说罢,不给秦怡反驳的机会,便扭头就走了,只留秦怡一人面色难看地留在原地。

马车里。

简轻语支棱着耳朵试图听清她们的对话,可偏偏什么都听不到,正要偷偷将帘子掀开一角时,就听到简慢声淡淡开口:

“所以锦衣卫针对侯府,并非因为震儿,而是因为你得罪了陆远。”

她这句话并非疑问,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简轻语也索性承认了。

“我以前倒不知道,你撒谎的功力如此之高,”简慢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难怪近来总给震儿送银钱,原来是心虚而已。”

简轻语顿了一下,微微坐直了些:

“比不得妹妹你,临阵脱逃见死不救的功力也是十足。”

“若没有我,你以为陆远如何及时赶到?”

简慢声看向她。

简轻语早已猜到陆远是她找来的,可也不觉感激,而是似笑非笑地反问:

“若非你腿抽筋,我早就逃了,轮得到你来帮忙?

再说你去寻他时,应该知道未必来得及吧?”

简慢声眼眸动了动,抿着唇别开脸,倒是不与她针锋相对了。

简轻语也懒得与她继续掰扯,轻嗤一声后缓缓道:

“今日之事到底因我而起,所以我也不同你计较,至于我与陆远的事,记住不准乱说,否则……”

“否则如何?”

简慢声眯起眼睛。

简轻语和她对视片刻,突然笑得灿烂:

“否则我就把你和李桓的事宣扬出去。”

“你胡说!”

简慢声突然激动,“你若敢污蔑……”

话没说完,帘子便被撩开了,秦怡探进头来:

“污蔑什么?”

“……

没什么,不过是在闲话家常。”

简慢声迅速冷静。

简轻语扬了扬眉,默默看向车窗外。

秦怡疑惑地看了她们一眼,便叫车夫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简轻语本以为秦怡会倒苦水,顺便尖酸刻薄地评价一番秦家嫂子的行为,结果一路上半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是皱着眉头,似乎在为什么事苦恼,与她平日的脾性极为不符。

简轻语又多看了她两眼,大概猜到了什么。

到侯府已经是下午时分,秦怡下了马车便急匆匆往主院去了,倒是简慢声停了下来,待周围没人后警告简轻语:

“不要以为捏住了我的把柄,我就不敢将你如何了,若你再不尽快解决侯府困境,即便鱼死网破,我也会将你和陆远的事告知父亲。”

“原来你觉得李桓是你的把柄啊?”

简轻语笑眯眯。

简慢声表情一僵,干脆扭头就走。

简轻语看着她带了三分薄怒的背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知道简慢声方才的话绝不只是威胁。

可不向陆远求饶,侯府困境就不得解决,简慢声早晚会将她的事告知父亲,到时候别说给母亲迁坟,她自身都会难保,可要向陆远求饶……

不也一样自身难保?

意识到自己陷入死胡同后,简轻语咬住下唇,半晌垂下眼眸一瘸一拐地往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