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嘘
宇宙缝隙深处。
黑蚺踮着脚悄悄地下了床, 一边警戒地四处打量着。
他这才发现这个房间大得离奇,虽然在海诺说让他回自己的床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房间并非只有海诺一个人, 然而在真的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黑蚺仍是觉得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贵族让自己的孩子住在地下室?
房间很大,很多孩子挤在一起,除了海诺的床是独立的,其他的孩子们的床铺都连在了一起,像极了集体宿舍。
寂静的夜中,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一般, 沙沙的声响和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格格不入。
一片昏暗中, 黑蚺看到了一个孩子似乎睁眼了片刻, 他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翻身便上了那连成一片的床铺, 动作利索而迅速。
那孩子有些困倦的样子, 毕竟这个时候本来就是孩童入睡的时间了,他迷迷糊糊地道:“你是新来吧?赶快睡吧,晚上不睡会被大恶魔捉走的。”
什么大恶魔?黑蚺眉毛微皱, 是成人随便哄孩童的话吗?他谨慎地记下这个疑点。
黑蚺丝毫没有欺负孩子的愧疚感,毫无同理心地摇了摇快要重又睡过去的孩子,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没多问,毕竟询问对象只是个孩子。
那人捂着眼睛不想理他, 但还是断断续续道:“和你一样都是被爸爸妈妈送过来的,你只要乖乖的他们就会把你领回家了……”
黑蚺不依不挠地贴了上去,追问道:“那我们在这里每天都要做什么?”
那孩子终于被他缠得烦了, 烦躁道:“你别再问了, 你那么不乖一会就被大恶魔抓走, 就和他们一样永远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话说到了最后, 竟隐隐有些恐慌的意味。
那孩子说完直接将整个身体转了过去,不再理会他。
黑蚺丝毫没觉得愧疚,他提取着孩童话中的信息,眸色微微沉了沉。
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黑蚺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睡过去了,终归是孩童的身体,极易感到疲乏。
黑蚺不留声色地打量着周围,他估计现在应该已经是早上了,可周围的环境仍旧昏暗,或许是因为地下室的原因,黑蚺猜测着。
他没接着睡下,昨天那般已然算个失误了。
即使成了小孩子,猎人的本事却还没丢,黑蚺轻而易举地从房里溜了出去。走廊狭长幽暗,黑蚺本能地躲避着监控,下意识的行动后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摄像头。
他抿了抿唇,愈发觉得古怪起来。这可是贵族的地下室,这群人这番作为反倒让人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而且那样的房间不止一个,这里究竟有多少孩子?为什么会被关在这样的地方?
房间的门全部都紧闭着,有些房内隐隐传来消毒水的味道,而有些房间的味道却极为恶臭难闻,简直像是尸体腐烂的臭味。
他全神贯注地搜寻着讯息,忽地鞋带却散开了,之前那种小孩子手法系的确实乱七八糟,散开也不奇怪。
黑蚺无奈地蹲下身去系,忽地呼吸一窒——他听见了极轻的脚步声。
他走路极轻,不可能是回音,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他的脚步声音,可他现在都停下来了,那脚步声却仍未停,似乎在模仿他之前走路的频率一般。
而这并不是黑蚺如此情态的原因。
由于光线原因,他之前一直都没看清,此刻离墙角近了他才看到那些刻在墙角的划痕,那些划痕在说——
‘救命!那些东西来了!’
‘快逃……千万不要回头!我们都被骗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黑蚺眸色微沉,这些字看起来并不像那些孩子能写出来的。
身后的脚步还有些距离,他指尖捻了捻,觉得对方倒有些像他的老熟人:虫族。
不过这种地方哪来的虫族?
他眸光锁定了一个房间,干脆打算进去躲躲,反正本来也要进个房间看看的。
黑蚺手法极快,很快便打开了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而进门的一瞬间他便直接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警铃疯狂作响。他成为猎人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东西让他的身体这般紧张,危机感像藤曼死死地缠住他的心脏,有什么东西像冰锥一样刺进他的脑海,让他的双腿都开始发软打颤。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的牙咯咯作响,瞪大了眸子去看让他这般警惕的东西。
那居然真的是一只虫族!
虽然只是个虫族的尸体,但这也足够古怪了。
黑蚺属于孩童的猫眼此刻瞪得滚圆,他感受一下这股扑面而来的窒息的压迫感,这种级别的虫族,不简单。
他没见过这种虫族,记忆中所有的已知虫族都和它对不上号。
那虫族的尸体还新鲜着,似乎是刚死不久,却诡异地没有丝毫伤口。
它到底是怎么死的?
门口传来响动,门把微动,黑蚺来不及想更多,迅速地躲进一旁的柜子一样的东西中。视线昏暗,他也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很快,一群人便进来了,灯光骤亮。
黑蚺被这光激得微微眯了眯眼,他这才看清,昨天晚上扯着他飞奔的那个孩子居然也在其中!
此刻那个孩子却早已没了昨天晚上那般强撑着的感觉,他安静地任着那些人对他作为,看起来很是乖巧。
昨天还把他赶下床的小少爷此刻这般安静,黑蚺猜想他大约是被吓到了。
而下一刻,黑蚺就知道原因了。
海诺脸上的那块纱布被那些人揭了下来,不过一眼黑蚺便看清了那只眼睛——他太过熟悉这种眼睛了。
这下他知道那个死去的虫族是做什么用的了。
黑蚺简直恶心得要反胃,身体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他从没有一刻觉得世界这般的荒谬。
他愤怒恶心得快要吐了,可那小少爷只是乖巧地睁着眼睛,异色的眸子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华贵的波斯猫,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浑然不知一般。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背对着黑蚺操作着些什么,黑蚺看不清他们做了什么,只嗅到空气中愈发浓烈的血腥味。
黑蚺听到那些人的声音冰冷极了,他们说着些愈发让黑蚺愤怒起来的话:
“这个又开始恶化了,不应该啊,这次的母体可是纯种的啊。”
“可能是眼睛太脆弱了?下次换肢体部位会不会好点?”
“那要是失败不就坏死了?”
“没事,有四个呢。”
……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那些人围聚在另一边检测着数据,议论着什么,没人关心那个小少爷的死活。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呆那里,空洞得像个木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