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罗赛不只是口音更接近队长,还有风格,和队长也更类似。但是,虽然昆茨也总觉得队长在调戏他,却不会反感,只认为队长在把他当个小孩子逗。这个人就有些过于轻佻,外加凡尔赛。

昆茨承认他有粉丝滤镜,还是脑残粉那个等级的,可如果樊瓦蒂纳贵族的潮流就是这样的,那潮流内部显然也是有格调高低之分的,队长绝对是高的,罗赛就低得过分了。

罗赛走回了餐厅,昆茨要进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说:“别忘了洗手,就在门口的女仆那,水里的贝罗花是樊瓦蒂纳最流行的气味,可不要因为它太闻起来太舒畅了,就把它当成饮料喝下去哦。”

罗赛指的位置放了一个陶盆,盆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举着陶壶的女仆。

昆茨感到不适,他真不想进到这种明显对自己充满敌视的人家里“作客”。

“是吗?西北可没有贝罗花,原来是如此高级的花卉吗?这种花的特别与高雅之处是不是因为它有霉变的气味?就像奶酪上的霉菌一样的味道。”昆茨努力之下也只弯起了一边的嘴角,意外让表情更加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罗赛的表情明显扭曲了一瞬。

“……你闻错了,领主大人。贝罗花生长在极北的雪峰上,气息却温暖而高雅,是十分高级的香气。”

“那您该惩罚您的仆人了,她们不会是浸泡了一次香料后就再也没换过水吧?我当然不会认为这种香料太贵了,以至于您都舍不得更换。”

“……”罗赛的脸已经青了,他对女仆摆了摆手,“如果您不适应贝罗花的水,那就让她为您更换清水吧。”

洗个手都要废话半天,虽然有昆茨自己回怼的关系……可如果不怼,昆茨就要举起装满了魔力结晶的口袋,直接拍在罗赛的脸上了。

终于能入座了,昆茨坐在了餐桌边上,缪谢尔带着万一点站在他背后,他们竟然没资格落座。

罗赛:“这是餐巾,您……”

昆茨已经把餐巾拿起来,搭在了左肩上。虽然大多数时候昆茨都有自己的礼仪,但莫瑞亚教导过他正式的贵族礼仪,他知道怎么做——目前歇尔弗帝国的餐具是刀子、勺子和……手,大多数情况下是刀子和手,餐巾搭在左肩是擦手的。

仆人开始上菜,三片棕褐色的面包,一罐子炖肉、一小碟杏仁酱、半块派,还有一大块烤猪肉。

从气味来说,还是很香的。但昆茨领教过队长他们带来的厨子的手艺——那些厨子自从也跟着工匠们一起搬迁了,昆茨没空多管那些人,到底怎么样,看他们自己了。

“我建议您先尝尝炖肉,是新鲜的鹿肉,厨子用了肉豆蔻、丁香、小豆蔻、黑胡椒、胡椒blablabla”

罗赛的凡尔赛介绍还在继续,他炫耀的不是鹿肉,是香料。

昆茨倒是从善如流的按照他的讲述开始吃东西,面包就算只有一片拿起来也很够分量,麦麸不是太重,说明它是筛过的,应该是加啤酒烤的。把炖肉和肉汤放在面包上,塞进嘴里。

有点意外,竟然还算能吃。肉类的腥膻味还是能尝出来的,但香料放得没有守光者带来的厨子们那么重,算是和腥膻味达到了一定的平衡。呃……问题就在这吧?

守光者的厨子们习惯了放大量的香料,罗赛的厨子则比较穷,所以歪打正着?但也可能这家伙的厨子真的很强。看了看罗赛,昆茨把后一种可能否掉了:不,真的不是这家的厨子好,只是罗赛很穷。

那块派为昆茨的观点提供了强力的佐证,蓝星上的派,派皮也是一大卖点,必定要酥脆的,要充满了的奶油和鸡蛋的香气的。

但托星的派皮,是不能吃的……棕褐色的面粉硬邦邦的,切开它就像是切开一块石头,派皮的作用只是包裹着肉馅和香料,让它们烘烤之后依然充满了肉汁,如果用牙去咬它,那就是跟自己的牙为难了。反正贵族是不吃的,一般这种充满麦麸和泥沙的派皮是贵族扔给仆人吃的。

昆茨吃了一口肉馅:啊……久违了,那种让人想呕吐的腥臭气味。

这竟然还不是肉馅派,而是动物内脏派。

“那是羊肾、羊肝、羊胃做的派,樊瓦蒂纳最流行的!”

昆茨把嘴里那口咽下去,放弃了这块派,万幸这世界的餐桌礼仪允许贵族剩下食物。毕竟吃过那么多好东西的昆茨,舌头已经被养刁了。

总之,罗赛一个这么穷的人,还努力想摆出自己是樊瓦蒂纳上等人,是富有人士,是流行领头人的派头,这种人……他高兴就好。

昆茨一脸淡定的默默吃饭,只想吃完了赶紧交税,赶紧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赛不说话了。昆茨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从他的平静表情看,这些食物也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惊喜或者意外,甚至他在吃派和烤肉的时候,都下意识的皱了眉。

罗赛没办法对自己说这个年轻的领主只是在做样子,昆茨一举一动充分显示了他受过标准的礼仪教育,那种自然与随意说明他和其他贵族子弟一样,已经将教养融进了骨头里。不是那种偏僻地方的三流乡下野蛮贵族子弟,而是的那种樊瓦蒂纳贵族子弟。

罗赛觉得不快:“据我所知,赛尔菲·曼托恩大人……”

“!”队长的全名让昆茨瞬间将视线转向了他,凶悍的目光让罗赛下意识的后仰躲闪了一下,当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罗赛重新挺直了背脊,只是他现在的动作十分的不自然,就像是脖子里撑着一根铁条,罗赛顽强的把话说完了:“……赛尔菲·曼托恩大人现在正住在蒙罗非。”

“是的,您有什么问题?”刚才昆茨有多放松,现在的他看起来就有多警惕,即使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也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

“我曾经有幸见过曼托恩大人一次,真遗憾,他离开了樊瓦蒂纳,金色的赛尔菲~曾经他是那么的耀眼,可……现在又有谁能欣赏他的美呢?”

“曼托恩大人对我说过,交税是一件很快速的事情。”昆茨憋着气,把放在椅子边的麻袋拿了起来,直接扔在了桌上,他的破靴子从打开的麻袋口里掉了出来,靴子张开的“嘴巴”正好对着罗赛。

罗赛被昆茨以队长之名打断了话题,非常的不满,看见那只靴子眉毛更是挑得要窜上头顶了。

“您既然见过曼托恩大人,那应该也见过饮血者缪谢尔·塔瓦拉克大人吧?”昆茨伸出手介绍着缪谢尔。一直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就像是个合格的寻常随从的缪谢尔顿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罗赛看着他的笑容,瞬间被吓得打了个嗝。